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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知道了。”
“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沈慕仪转身要走,又听朱辞唤自己,她停步问道,“怎么了?这就有决定了?”
日光斜照进回廊,照了沈慕仪半身的裙子,将她的影子投在朱辞脚边。
朱辞垂眼看着沈慕仪的影子,双唇翕合却迟迟没有真正开口,最后向她深揖道:“陛下筹谋为百姓计,草民不才恐难当大任,若有可用之处,陛下只管吩咐。”
口中大义凛然,虽也并非完全的托词,可究竟有几分私心,朱辞自也明白,只觉得羞愧,将头埋得更低,礼数做得更周全。
沈慕仪闻之大喜,道:“俆放果真没让朕失望,明日朕就公布消息,工部有长恒在,没人会为难你。一切,有劳俆放了。”
沈慕仪礼贤下士,朱辞诚惶诚恐之下另有几分欣慰,几处无奈。
可见沈慕仪舒心一笑,他大有云破日出的豁然开朗,心道必然竭尽全力方才不负她之重托。
“朕心头的大事解决了,这就回宫去,顺便给师相去封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俆放不用送了。”
沈慕仪转身离开时候,朱辞的视线长久落在她情急又欣喜的背影上,那一声声“师相”言犹在耳,她不知,自己每一次这样叫,眉间眼底的笑意都会深一分。
就像她曾叫的每一声“表哥”,其中的亲近,无人可及。
第32章 究竟几时才会回来?……
沈慕仪说服了朱辞进入工部, 便即刻下达委任政令,果不其然遭到了反对。
这次田文没有亲自出面,而是他手下的门生率先在朝会上提及破格提拔朱辞一事的不妥之处, 义正言辞之态仿佛沈慕仪是做了什么大不韪的决定。
以往五年间,沈慕仪也有遭到朝臣反对的命令,她有过坚持, 也有过妥协另寻办法之举,有时当朝与反对之人辩论, 盖因她年轻, 又并非真正服众的女帝, 那些臣工便倚老卖老, 拿资历说事, 逼着沈慕仪收回成命。
此次沈慕仪录用朱辞,且不说是个寂寂无名之辈, 因他是周乘风的学生,便遭到不少大臣的攻讦, 一并将周乘风过去的“罪状”搬了出来,试图威逼沈慕仪放弃。
平素朝会, 有师柏辛为沈慕仪坐镇, 顾及师家的家世背景,大臣们说话多还是克制的, 但如今师柏辛未归,沈慕仪行为“出格”, 遭到的攻击必然比过去都要猛烈。
沈慕仪默然坐在大殿之上,冷眼看着朝臣们细数自己恣意妄为、固执失礼的罪行,在一众反对声之后,只淡淡问道:“众卿都说完了?”
以往还会为自己辩解或是想要说服众人的年轻女帝这次出奇平静, 在一阵噤若寒蝉之后,她传军要处司长出列,道:“将西北送回来的军报说给诸位臣工听听。”
众臣最前,田文见沈慕仪如此举动,神色一凛,抬头去看时,只见沈慕仪肃容端坐,气韵沉稳。
他此时才发现,一趟南巡,确实在沈慕仪身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矛头一旦从国内转向边境问题,先前剑拔弩张的局面立刻转变,众人探讨起大胤和羌国长久以来的局面,纷纷为逐渐紧张起来的西北情势出谋划策。
直到朝会结束,西北问题依旧没有尘埃落定。
回凝华殿的路上,叶靖柔看着心事重重的沈慕仪,道:“一回来就面对那帮老臣叽叽喳喳,听了这半日我都头大。”
“出了这事,大司马该更不想放你去渭水大营了吧?”沈慕仪道。
“他何时想放过?但我爹的身子确实大不如前,家中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再等等吧。”叶靖柔遗憾道,叹了一声,“朱先生去工部任职,你不去看看?”
“有长恒在,朕放心得很,朕可得回去等人呢。”
“等谁?师相今日回来?”
沈慕仪摇头,眉间愁色又浓重了几分,道:“在等孙公公。”
叶靖柔立即明白沈慕仪所指,道:“我陪你一块去,师相不在,还有我这个姐姐护着你。”
“你还是回去陪大司马吧。”沈慕仪轻轻推了一把叶靖柔,“朕知道怎么做。”
叶靖柔了解沈慕仪的处境却无能为力,只拉着她道:“受了委屈该怎么做,你可知道?”
“啊?”
“当然是找你的叶姐姐一诉衷肠。”叶靖柔见沈慕仪笑了,这才先行回府。
沈慕仪回到凝华殿,屏退了所有人,单独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静静等待着预料中的事发生,心境比过去平静许多。
孙祥在将近一个时辰后到达凝华殿,守门的汤圆儿立即上前见礼道:“孙公公,奴婢这就去通报陛下。”
汤圆儿才要转身,孙祥视线一亮,垂首行礼道:“陛下。”
沈慕仪向孙祥颔首示意,又嘱咐汤圆儿道:“你跟翠浓不用跟去,朕见了太上皇就回来。”
汤圆儿本想说什么,可又不敢违背沈慕仪的意思,只得退去一边,眼看着沈慕仪随孙祥一起离开凝华殿。
人刚走,汤圆儿便记得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师相不在,万一……”
翠浓被他吵得心烦,一直望着沈慕仪离开的方向,担心得不停搅着手里的帕子。
比起汤圆儿和翠浓的焦急,前往清泉宫的沈慕仪泰然从容,一路上没说话,只在下了马车,将要见到沈望时才问孙祥道:“父皇的精神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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