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问题有些高深，一时间倒是没有哪位法王贸然答话，下面的僧众也是表情不一，或凝眉苦思，或引颈期盼。
    “红尘纤陌，因缘际会，明心坐禅，修习四禅八定，达到一定禅定水准，则可由定发通，产生通力。以心为镜，便可得以映像诸般景物，自可映知宿命！”出人意料的，发话之人并不是法王与活佛，而是一位看上去与天地交融，宝体隐隐散发出神圣辉芒的长眉圣僧。
    那名圣僧年纪颇大，净面无须，眉毛奇长无比，雪白色，垂挂在眼帘两侧，双目明亮有神，是一位慧识极为高深的圣僧。
    郭灵禅已经证悟了先知小神通与冥鉴小神通，都是宿命通之下的小神通，他对此神通也有一些见解，觉得长眉圣僧虽然解说到了一些要点，但并不精辟完整。
    这从伽伦法王仍是一脸愚钝疑惑之色便可证明。
    偏偏宿命这东西最过玄奥，哪怕是法王也是极少有人能彻底明悟，而三位活佛又碍于身份，个个一脸高深之色，缄口不言。
    此时是个露脸的好机会，郭灵禅即使明知道自已说出一些见解，会帮助伽伦法王变得更加厉害，但同样是一个能吸引那些巨头关注的好机会。
    一咬牙，他决定拼了！
    神色一肃，朗声道“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短短二十四字，字字如金，对宿命、佛道的领悟理解，只怕比长眉圣僧要高明不止一筹。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长眉圣僧与伽伦法王齐齐一震，眼透神光，现了一丝明悟之色。
    非但如此，便是台上的不少法王，也是一个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听郭灵禅一言，他们都是有所收获。
    这也正是水陆法会吸引人之处，一人的智慧自然无法比不过千万人的智慧，大家一起交流，吸收他人之长，补已之短，印证学习，获得进步。
    三座至尊云台之上的活佛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出言的郭灵禅。
    特别是那名金刚活佛，眼神定定，有一丝热切。这年轻人，虽然仅是一名比丘，竟有如高明精辟的见解，实不可多得，他已经有了招揽之意。
    密宗就是这样，虽然霸道强势，但也喜欢将一切人才吸纳，收归已有。
    或许这正是密宗能成为佛门第一大宗派的原因之一。
    郭灵禅最想吸引的是那名佛协的云庆活佛，可他仅是欣赏的看了郭灵禅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找靠山的话，凌虚活佛也是不错的对像，只是凌虚活佛同样只是多看了他两眼，丝毫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金刚活佛，郭灵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皈依密宗，所以将他的热切目光直接无视了。
    过不多时，又有一人发问“何者为善？何者最大？”
    这个问题并不高深，立刻便有一名法王接口道“行道守真者善，志与道合者大！”
    ……
    论法时场面严肃而又火爆，不时有人发问，很快便有高明之士作答，郭灵禅对佛理的理解极为高深，可在论法之中，也是获益良多，又有了许多新的明悟。
    特别是对于目前尚未悟透的爱之情，有了全面的理解与领悟。
    爱，分大爱与小爱，不管是大爱还是小爱，都有一个前提，必须无私才能生爱。若是自私，爱便会被蒙蔽。
    爱与恨是两个极端，有着紧密联系，正是因为爱了，才会生恨。
    尽管有了种种明悟，可他仍然没能达到彻底悟透爱之情的地步，因为他前世今生，都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这是他未能圆满的关键。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倩影，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柔情万千。
    秦素素似乎也发现了郭灵禅对自已的目光有些火热、异常，她已经有了恋爱对像，自然不会再给郭灵禅机会，聪明的调过头，刻意与阿牛密语着，不看郭灵禅一眼。
    郭灵禅也不气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若是那些尘封的记忆没有苏醒，他或许对秦素素已有恋爱对像的事实加以接受，不会干出什么夺人所爱之事。
    可现在，他那段深埋在心底的痛，被揭开了，那自然又是不同，他觉得这是老天在给自已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否则必定会后悔终生。
    现在是三十世纪，可不是封建时代，什么从一而忠，三从四德，一些愚昧自私的制度早已废弃。
    只要没结婚，不管男女，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那阿牛能获得密宗授予参加水陆法会的资格，定然有着过人之处，是个天才。
    不过在郭灵禅眼里，却不这么认为，阿牛的占有欲极强，还只是恋爱阶段，便容不得半粒沙子，这种人是极为自私的。
    还有就是阿牛有一种极端的自负与傲气，说得好听点是风霜傲骨，说得不好听就是过份清高，性格乖戾，容易走极端。
    秦素素跟他在一起，若是顺风顺水还好，要是遇上一些大的挫折，必定受到极大的伤害，更不必说幸福了。郭灵禅不是救世主，也没有自大到可以掌握他人命运的程度，但秦素素与前世记忆深处的秦如双极端相像，简直就是一个人，他自然不可能看着心爱的女人跌入火坑。
    再说了，自古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郭灵禅遇上了喜爱的女子，自然可以追求。这个社会，别说是没结婚的，就是已婚之妇，也时常有被人挖墙角之事发生。
    九天过去后，论法已是接近尾声，很少有人再发问。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言发问的那位独臂佛协法王突然朗声问道“何者最明？”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仅有一臂，另一只僧袖虚垂着。
    这名法王看上去像是中年人，不过都知道，到得圣僧以上，寿命便可大大延长，容颜不易衰老，法王就更不必说了。所以谁也无法确定一名法王的真实年龄。
    身残有成者，则志坚。
    独臂法王相貌堂堂，一脸坚毅之色，能成为佛协十八议员之一，自然不简单。
    “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断爱绝欲，是为最明！”苍暮嘉措法王似乎想与独臂法王攀上些交情，立即接口回答。
    他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说到了点子上，可独臂法王并未言语，眼神扫向全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想想也是，能修到法王这个级别，又岂会不知爱欲是修佛大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