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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柳暗花明

      不出意料,葛氏父子在皇家猎场的住处虽然还在,但除了一个与屋顶同高的炼丹炉和几把长短脚的木椅,什么都没留下——应该是葛振两年前离开时将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也“毁尸灭迹”了。
    这条线索似乎到此中断了。
    一行人从这旧住处出来,一无所获准备先回城重新捋一捋手头的信息再做下一步打算。
    月九龄与顾墨玧来到马车旁,却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立在一侧,看到他们之后浑浊的眼睛有了亮光,像是要上前一步,却不知为何抬了脚又落在了原地。
    年轻的夫妻见状默契地对视,随即一同将目光放在老者身上。
    花剑见状上前替主子说明:
    “侯爷、夫人,这位老丈猎场另外一处的守场人,因这片守场人被带走,他暂时负责这一块儿的巡视,方才看到侯府的马车,说他以前也是顾家军的,就想远远地见上小……侯爷一面。”
    老人家闻言连连“哎哎”附和,慈爱的目光一直放在高大俊朗的顾墨玧身上,一副欣慰的模样。
    月九龄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便随口问了句:
    “老丈是什么时候开始守猎场的?”
    老人家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月九龄这儿,见她模样好还没有架子,眼里的欣慰更甚了,“得有二十多年了,自西北大捷后就随老侯爷的顾家军班师回朝啦。”
    他看着年近花甲,讲话思路却很清晰,身子也还很硬朗。
    月九龄闻言在心底算了算,有心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便又问:
    “那您认识葛炳么?”
    “认识啊。”
    老人家见她面带微笑礼数周到,也少了拘谨,与两人说了起来:
    “哎哟,他可真是个怪人,整天就只知道躲在屋里捣鼓那些什么毒草毒虫,不爱跟人打交道,得亏有个能干的媳妇儿才没饿死,可惜媳妇儿没几年也累死了,就留下他们爷俩儿。这女人死了,家里没有个做饭添衣的,孩子他爹也心大,自己魔怔了也不管孩子死活,饥一顿饱一顿的把孩子饿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有时实在饿得不行就抓了他爹炼丹的蛇鼠吃,也不讲究,好几次都吃出病来了,真是造孽。”
    月九龄闻言挑了挑眉,与顾墨玧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老丈还真知道些事情,便自然地让他往下说:
    “后来呢?”
    老丈叹了一声,“那孩子也是命大,后来长大了些就自己打猎吃,那葛炳就更不爱出门了,整天躲在屋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色白得跟鬼似的病怏怏,不少人就在私底下叫他‘葛病’。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那些劳什子丹药,最终也没活到寿终正寝,不到四十就没了。”
    这与江聪之前调查的情况差不离,不过详细了许多,月九龄也发现了一些细节,于是顺着老丈的话头继续问:
    “哦,那从您认识他以来他就没有离开过这儿么?”
    老人家闻言犹豫了起来,“这……”
    月九龄察觉到这一点,偏头与一旁一言不发的顾侯爷挑了挑眉。
    顾侯爷接收到夫人的暗示,便清了清嗓子对老丈说了第一句话:
    “想必老丈对我父母的尸骨出现在猎场一事已经有所耳闻,他们当初是被杀之后便被人埋在此处的,一埋就是十四年。而期间这一片换过守场人,现在的守场人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我们才需要了解一下上一任守场人的情况,您不用顾忌。”
    月九龄从老丈对花剑所言以及看顾墨玧的眼神判断,此人就像所有顾家军的将士一样,对老侯爷有着非一般的敬畏之情,因此爱屋及乌,也会对老侯爷之子、如今顾家军的统帅多几分信任。
    就是顾大帅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有朝一日也会靠博取同情来换取信息——大帅夫人不由得心中暗自笑了笑。
    果然,老丈一听便露出凝重的神情,显然也是对老侯爷夫妇之死有所感慨,他沉思片刻后回答:
    “也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整天不出门,谁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啊,只能从他家屋顶的烟囱有没有冒烟来判断。若说十四年前……”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他确实有段时间有些奇怪。”
    月九龄与顾墨玧再次默契相对——还真有新线索!
    她表面神情自若,“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老丈记性真好。”不动声色地引着老人家继续往下说。
    老人家被夸了一下,更加知无不言了。
    “十四年前恰好是我孙儿出世,所以记得。我那孙儿天生有些不足,生出来头几个月时不时就发热,有天夜里烧得急,城外没有大夫,天儿又下着大雨,我就想着先去葛炳那里拿些药先给他用一用,这葛炳虽然常与毒草打交道,但也识药草医理,他那儿也有寻常病症用到的草药。”
    守场的人都有腿脚的老毛病,葛炳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走邪路子,但倒不至于让左邻右舍退避三舍,偶尔也会上他那买些草药,因而他家里也备着寻常用到的药材。
    “但我那晚去叫门时开门的是他家那小子,说他爹不在,是他给我拿的药。我那时也急,没想那么多,拿了就走。几日后孙儿烧退了,老婆子说要拿些吃食去感谢他,回来后说他家里没人在,我才留意了一下,那十天半个月他家的烟囱都没有烟升起。”
    说到这老丈笑了声:
    “当时还有人猜他是不是攀上什么达官贵人了,平日里他就爱卖弄他那些丹啊毒的,说一定会有人赏识他,他一定会飞黄腾达的。不过半个月后他又出现了,还带了一身伤,人都说他一定是进山里采什么草药摔了,遭了罪。”
    听这老丈絮叨里这么多,终于听到点有用的了——葛炳炼制的那些丹药,就是为了有天能派上用场,而且在十四年前的某段时间,擅离职守,不在猎场。
    月九龄顺着老丈的思路,用他熟悉的记忆方式问:
    “您还记得您孙儿发急热是什么时候么?”
    老人家捋把山羊胡子,眯起了浑浊的双眼,不大确定,“嘶——我记得是天儿不冷也不热……不是初夏便是初秋!”
    音落,顾墨玧沉声道:
    “是五月。”
    老丈闻言瞪大双眼,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笃定道:
    “对,五月初,端午前!”
    【作者有话说】
    诶,不用等哈哈,我没迟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