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峰的态度倒是真有吓到张慕颖。
    毕竟，张慕颖之前装的再像，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大学女生而已。
    她的社会经验有限，城府也不深，之前在警方面前的装腔作势，也不过是被萧成芳教会的罢了。
    此时，在顾峰的威逼之下，她立刻露出了原形。
    虽然她眼神中的恐惧只是一闪而逝，但林宇却看出了她外刚内柔的本质。
    这一点被林宇谨记于心，因为在接下来的审讯当中，或许他能利用这一点。
    想到这里，林宇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茬：
    “张慕颖，虽然说顾队长的态度恶劣是有些不对，但是你的态度也的确有问题。
    如果你真的掌握了什么情况，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和我们拐弯抹角。
    无论你是想要帮自己，还是帮助萧成芳，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反问我们知不知道萧成芳的具体情况，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不知道的。
    因此，你如果能把这个情况交代清楚，便是有立功表现。
    这个表现既可以帮到你自己，又可以帮到萧成芳，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宇的话，总算打动了张慕颖几分。
    她略一思索，便着了林宇的道。
    因为，林宇击中了她心中的软肋。
    她希望做的就是帮助自己，也帮助萧成芳。
    如果交代萧成芳的情况，真能够帮到自己和萧成芳，对张慕颖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她之前对警方极不信任，但在几轮交锋后，她的态度开始软化起来。
    正是这种变化，让她开始重视起林宇的话。
    于是，刚刚态度还略有点傲慢的张慕颖，终于开口讲起了萧成芳的事情：
    “萧成芳之所以不信任警方，就是因为他曾经是我父亲的助理……”
    “他是张成功的助理？”
    顾峰惊呼出口：
    “五年前在审这些案子的时候，我们怎么没能掌握这个情况呢？”
    “因为我父亲把他藏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把他的身份藏起来了。
    我父亲清楚，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他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如果萧成芳是他的助理这件事被暴露出来，警方必然会围绕着萧成芳展开一系列的调查。
    萧成芳人很可靠，我父亲对他绝对信任，他并不害怕萧成芳被警方抓去调查，然后供出什么来。
    他害怕的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如果被警方带走，他将毫无依靠，而我也将真正的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他希望萧成芳能成为一枚种子，一枚埋在江城，能将我带大，同时，也能等待着他再次归来的种子。
    所以，当年我父亲隐藏的萧成芳和他之间的关系，并把萧成芳送到了我的老家，也就有了后来，他隐藏在暗处保护我的事情。
    正因为我父亲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隐藏萧成芳和她之间的关系，给萧成芳制造了一种警方是敌人的暗示，使得萧成芳至今都不怎么相信警方。”
    “你这话，我觉得有水分。”
    林宇挑了挑眉毛，打断了张慕颖的话：
    “张成功已经潜逃很久了，而我们警方也一直不知道萧成芳和他之间的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萧成芳没有犯别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必要恐惧和我们警方接触。
    他越是恐惧，越是抗拒，越会引起我们警方怀疑。
    你是个大学生，涉世未深，他可不是。
    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可即便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依然抗拒和我们警方接触，这证明他的心里有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是一起案子，他害怕这起案子被我们警方起底。
    我说的对吗？”
    张慕颖的嘴角撇了撇，她那表情像是在苦笑，却又像是在对警方表示不屑。
    林宇盯着她的嘴角看了许久，也没能看出她真正的意思来，这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张慕颖这种涉世未深的学生，对他来说应该就像一张透明的纸，一般一看就透。
    可是，此时他居然看不透张慕颖了，甚至一时间揣摩不到张慕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当林宇好奇的探究着这个情况发生的原因时，张慕颖开口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若是不信，就还是问萧成芳吧！
    如果他的说法和我不一致，你们想定我的罪，也随便你们！”
    这话说完以后，张璐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些汗珠，这些汗珠很是密集，甚至有些直接滴落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但此时张慕颖的表情是释然的，并没有显得很紧张。
    林宇可以明显的从她的脸上读出，她现在很放松。
    这种放松，如同在世界末日的最后一个小时，那种彻底放弃了的情绪一般。
    林宇这才明白，刚刚慕颖嘴角那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能够想象得到在那一刻张慕颖内心的痛苦。
    自审讯开始至今，无论他说什么，警方似乎都不太相信她的话，哪怕是她掏心窝子的把萧成芳卖了个干净，警方的态度似乎都觉得他在撒谎。
    终于，她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了，而那抹笑容就是崩溃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这种回光返照的复杂程度，让林宇瞬间失去了对张慕颖情绪的判断，以至于恍惚间还以为张慕颖突然黑化了。
    若是某些精明的嫌疑人，在那一瞬间，便能做出及时的反应，让警方措手不及。
    可惜张慕颖并不是什么精明的嫌疑人，她的本质还是一个大学女生，对于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而言，警方不断的打击，便是摧毁她信心的炮弹。
    在这些炮弹的攻势之下，她终于被彻底瓦解了。
    此时张慕颖的一言不发，让林宇明白，她此刻已经确实招无可招了。
    审讯也便该到此为止。
    林宇侧过脸，不去看张慕颖，他轻轻颔首，小声对顾峰说道：
    “差不多了，该去找周校长了。”
    顾峰本以为林宇要找的会是萧成芳，却没想到林宇竟然还要找周校长，这让他有些纳闷。
    但即便是纳闷，他也不希望自己和林宇之间的交头接耳全被张慕颖看见，哪怕张慕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他们。
    于是，顾峰立刻结束了审讯，然后拉着林宇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