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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七章 鸾车一去不复还

      九天之上沧帝城,高门巨阙,亭台楼阁,南侧升龙道尽头一座百丈高门耸立擎天,两侧十数根石柱雕盘龙祥云,巍峨宏伟,上书三个金色古字,‘九霄门’,便是沧帝城门户。
    门外九天罡风凛冽如刀,门内却温暖如春,羲和安泰。
    这一日数十名修士站在门口,修士们簇拥着中间一辆金色鸾车,鸾车极尽华美之态,金玉铸就,锦绣织成,旌旗飞舞,彩带翩跹,车前两只洪荒异兽彩羽鸾鸟,神骏不凡。
    两名白衣少女在九霄门下敲响了钟磬,悠远深沉的颤音传遍整个沧帝城。
    “三少爷出城!”一黑衣女修士喊道。
    顺着升龙道每隔几十丈便站着一个修士,将三少爷出城几个字一直喊到了沧帝城中心的玄罗宫,宣告整个沧帝城。
    玄罗宫里,司徒氏家主樱兰抬头向大殿门外看了一眼,放下支在腮边的手,喃喃道,“星见出城了。”
    她面前跪着一胖一瘦两个人,胖子正是惩戒院大管事周湍,瘦子自然是周湍的同僚赵无破,周湍圆圆的肥脸上汗如雨下,时不时伸手抹一把额头,蹭了满手的油汗。
    一向笑眯眯好似烂好人般的脸上满是惭愧而畏惧的神色,旁边的赵无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铁青的脸色凝重爬满了眉头。
    司徒樱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二人,眯着丹凤眼轻声说道,“周湍-----”
    周湍全身都跟着一紧,肉皮似乎突然收紧想要从他圆滚滚的肚子里面挤出二斤油来,他低声呻吟般哼了一声,“家主大人-----”
    “赵无破!”
    “属下在!”赵无破的声音仿佛即将折断的钢铁般生硬,司徒樱兰悠悠说道,“你们二人跟着我也有几十年了,我还是司徒家的小姐时,你们就在沧帝城惩戒院,也是我一手将你们提拔成惩戒院的大管事,因为我觉得你们兄弟二人是一对可塑之才,这几十年来你们也的确对我忠心耿耿,甚至昧着良心替我去诛灭司徒暮影母族,我本来还打算等月婵嫁了人,让你们去担任惩戒院的院主,要知道惩戒院院主向来都是司徒氏。”
    周湍二人伏下身子,惭声道,“家主大人厚爱,属下惶恐!”
    司徒暮影丹凤眼瞥了他们一眼,“可是你们怎么将这件事办成这个样子?”她的眉毛渐渐挑起,低下头揉着额角失望地说道,“月婵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性格你们难道不清楚?”
    “我派出五名年轻的后起之秀暗中保护她,又让你们两个看着她不要惹事,可是现在呢?不但我十分看重的那几个年轻晚辈几乎被她废了修为,甚至连司徒武威都被她砍掉半个脑袋!你们知不知道司徒武威的父母在司徒氏中是什么地位?”
    “那五个年轻人修为不及月婵,心思也不如她缜密被她算计情有可原,可你们两个怎么也被她骗过了?昨天辰元子过来和我说司徒武威就算能复原恐怕也一辈子再难近半步,更别说他那张永远无法复原的脸----”
    “你们让我很失望!”司徒樱兰凝眸看着二人,以往温柔深邃的目光中满是失望和怒意。
    周湍趴在地上紧咬牙关瞪着的绿豆眼满满愧疚,赵无破涩声道,“属下愿以死谢罪---”
    “哼----”司徒樱兰哼了一声,揉着额角无力说道,“以死谢罪----除了死你们就不能想点儿别的?死很简单,谁都可以,真是的,当初我要杀那个孽障柳知返和鹤白翎,月婵便用死来逼我,现在又是你们----哎,当初我就该看出她对那小孽种情意的!”
    司徒樱兰沉吟了片刻,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司徒武威虽然人莽撞骄狂了些,但天资不凡修为也不错,在至尊诀上的修为也相当精深,倒是配得上月婵,我本来还想着将她嫁给他呢,可现在他被月婵切掉半个脑袋,如此看来,将月婵嫁给一个废人是不可能了,而且----这个亏他也只能吃了,不过司徒武威的父母却非是好打发的人,他们的爱子被月婵差点儿杀了,就算在我面前不敢如何,难保他们不会暗地里做些什么暗算我女儿-----”
    “周湍,赵无破!”
    “是!”两人齐声抬头,凝望着家主樱兰。司徒樱兰伸手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人现在就贴身保护月婵,就算她洗澡如厕都不能离开你们的视线!”
    “是----”周湍应声道,可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犹豫说道,“可是,月婵小姐的性子---若是我们敢看她洗澡如厕,恐怕---”想起司徒月婵可能做的事,周湍脸上又挤出一层油汗,“家主大人,还是再找一个女修士协同我们吧!”
    司徒樱兰一想自己女儿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真让两个男人贴身看护也却有不妥,便说道,“那我让司徒楼月协助你们!”
    司徒楼月原本是和修士玄嗣道一起看守幻灭洞窟的司徒樱兰的堂妹,幻灭洞窟中紫尧凶魂已经不再,所以司徒樱兰才敢让她下凌寒山,不过幻灭洞窟中的变故除了柳知返司徒月婵司徒星灵三个当事人之外,只有司徒樱兰一个人知道。
    周湍这才松了口气,心稍稍放下就听司徒樱兰说道,“这一次你们两个若是再生波澜,我可不饶你们,如今帝释伞破封,守御圣器出世,冥界死气侵入人间,邪道蠢蠢欲动,我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别再让月婵给我添麻烦了。”
    “属下遵命,属下定竭力而为,决不让二小姐再出任何闪失!”
    周湍赵无破二人走出玄罗宫大殿的大门,一阵清风吹过,吹在周湍因为紧张而发紫的脸上,让满头大汗的他感到很是舒爽,不由呻吟了一声,只想喝一壶上好的凉茶压压惊。
    旁边赵无破瞥了他一眼,撇嘴道,“明明是个胖子还偏偏要穿全身的绸缎袍子,不热的慌!”
    周湍哼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叫情调!哎----”他叹了口气,“只希望二小姐别再惹什么事,就算让我光屁股我都愿意!”
    赵无破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憋了半天才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二小姐离开沧帝城或许更适合她!”
    “离开沧帝城?让她去找柳知返?那小子现在可是正道公敌,又投靠了罗刹峰,不管从哪方面二小姐都没有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更何况他还偷学了司徒氏的至尊诀,这可是司徒氏大忌!想想暮影少爷---司徒暮影的母亲一族吧。”
    赵无破不知为何脸色忽然变得冰冷铁青,瞥了他一眼冷冰冰说道,“不要再提那件事了,那件事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最后悔的事?”周湍自嘲地笑了笑,“我又何尝愿意带人去杀光涟漪小姐一族,可樱兰家主的命令你敢违背吗?你能违背吗?你愿意违背吗?”
    赵无破被他三句话顶的只是干瞪眼,嘴巴张了张,重重一甩手,“我不和你这死胖子说话!”
    说着怒冲冲快步向玄罗宫外走去,看到赵无破生气可是极少见的事情,若是平时周湍定然要笑眯眯地开心很久,但今天他却没有一点心思,看着他的背影周湍抿了抿嘴,眼神低落,“喂,赵无破,等等我呀。”
    “再不快点儿谁知道二小姐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司徒樱兰让他们看护司徒月婵,两人自然不敢怠慢,也没回惩戒院直接快步来到月婵院,心想这一次就算二小姐打死自己自己也不肯离开月婵院半步了,上一次司徒月婵半夜里出月婵院,当然瞒不过二人,他们也跟着去了,却想不到司徒月婵一个人跑到了凌寒山四圣崖,那晚周湍本想跟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却不想被司徒武威的手下十几人拦在四圣崖下,还说什么不许他们坏了武威少爷的好事。
    司徒月婵那么晚去四圣崖私会司徒武威,周湍还以为二小姐真的想通了要和司徒武威在一起,本想嘱咐几句莫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却想不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四圣崖生法诀破空之声大作,等他们和司徒武威的手下冲上四圣崖,就看见司徒月婵盲了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里闪烁着金色的幽光,一剑砍掉了司徒武威半个脑袋,要不是他们出手怕是司徒武威已经死了。
    周湍心中叹气,“想不到二小姐的修为竟然能够完全压制司徒武威,虽然她眼睛盲了,可修为反而一日千里,真是怪事!”
    周湍敲了敲月婵院的门环,便背着手挤出一个笑脸等着,之所以背着手并不是他的习惯,他那么肥肚子那么大背起手来是很辛苦的,只不过上一次被司徒月婵用门夹了手指,这次是心有余悸。
    过了有一会儿也没人应声,更没人开门,周湍和赵无破相视一眼,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二小姐?你在吗?”
    赵无破抬起手便要一掌击开院门,这时听院中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来啦来啦!”
    吱呀-----门被推开,探出一个美丽的脑袋,“是二位管事大人呀,今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两位大人不在惩戒院共叙高论,饮茶下棋,来月婵院有什么事吗?”
    周湍和赵无破再次对视一眼,露出了诧异奇怪的神色,这个女孩儿他们当然认识,是司徒月婵两个贴身侍女中的鸣儿,鸣儿平日里也没看出是这么佻巧开朗的性格,怎么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
    “两位大人有事吗?”她依然躲在门后,只将院门开了一个缝隙,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周湍心想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周湍和赵无破两人看着司徒月婵有一阵子了,她的侍女岂会不知道,周湍心想怕是司徒月婵又在搞什么阴谋,这让他如坐针毡,伸手一把推开了院门,脸上笑眯眯说道,“我二人找二小姐有些事儿,有些事儿!”
    一边笑着一边向栀子阁中走去,鸣儿跟在后面说道,“小姐正在沐浴,两位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周湍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就远远看一眼,而且家主大人已经让司徒楼月小姐来照看二小姐,她应该也快到了!”
    很快两人进入到栀子阁,鸣儿见自己拦不住两人,只好叹了口气,有些忐忑地说道,“既然两位执意如此,鸣儿也不敢阻拦,要是小姐怪罪你们可别说我没拦着。”
    周湍笑了笑,心想二小姐的怪罪总不会比她娘司徒樱兰的怪罪更严重,他站在栀子阁外喊了声,“二小姐,属下周湍求见!”
    里面没应声,却有一阵呜咽的呻吟哼声传来!很是急促。
    周湍眉毛一挑,以他的修为再细微的生意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只是这声音怎么如此怪异,司徒月婵在里面干什么?
    “小姐,属下进来了!”周湍心中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赵无破却比他还快一步,他喊话的时候赵无破已经掀开帘幕走进了栀子阁。
    栀子阁中依然冷清幽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芳香,只是那个奇怪的声音一直没停,哼哼唧唧的似一个人在呻吟。
    周湍二人竖着耳朵循着声音找去,最终来到司徒月婵的闺房,只见她的床上一个人被大被蒙着,沧帝城并不冷,可床上的大被却足有两寸后,下面不知道盖着什么正在蠕动挣扎,还发出哼声。
    周湍脸色一变,上前两步一把掀开了厚被子,可被子下面的一幕却让他和赵无破同时惊呼了一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三少爷,怎么是你?你不是出城了吗?”
    被子下面蒙着的竟然是三少爷司徒星见。
    司徒星见全身被绳子捆着,嘴里也塞了一颗用布包着的石头,一根细绳系着石头绑在他脑袋上,他脸色涨红如血,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和杀念,身上的绳子捆的很紧,在他身上勒出一条条深痕。
    周湍和赵无破两人都是聪明人,齐齐喊了一声,“不好!”
    本应出城的司徒星见在这里,那除了城的那个人是谁?
    周湍一拍大腿长叹了口气,“我周湍真是苟活于世,竟被一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
    赵无破解开了司徒星见身上的绳子才发现他全身修为被人禁锢住了,他伸手在他身上按了一指,将自己的真元打入司徒星见体内想要将他的禁锢解除,可司徒星见体内去传来一股真元将他的真元弹了出来,那股真元一层被一层猛烈,好似大海狂潮般层层叠浪。
    “栖霞九重劲!”周湍眯着眼睛说道,“诸葛凤祥的栖霞九重劲,当今沧帝城除了雨施小姐外只有月婵会用!”
    他摇头道,“将三少爷带去玄罗宫让家主大人来处理吧!我去玄罗宫,你去追二小姐,速度快的话或许赶得上。”
    赵无破抿嘴道,“我去玄罗宫,你去追人。”
    这种时候谁去玄罗宫谁便更加凶险,因为他将面对家主樱兰的怒火。
    周湍笑了笑,“罢了,我们兄弟二人一同面对便是,二小姐想要跑,追岂是能追的上的,我们一起去见家主!”
    说着他抱起司徒星见向玄罗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