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希手腕被江湛北死死扼住。
    很痛，所以她眼角的余光怀恨地朝着化妆室的门边扫去。
    看到那微开的门后面有道躲闪的黑影。
    忽地红唇咧笑：“害羞什么？我们可是夫妻啊。”
    女人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得很响……
    夫妻……
    他们是……夫妻……？
    宋雪眠手里的捧花哗的掉了下来。
    门后面。
    花瓣碎了一地……
    她是他的妻子，那她是他的什么……？
    “楚颜希，闭上你的嘴。”
    “左拥右抱的感觉如何，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情妇？”
    楚颜希倒是松开了纠缠的双手。
    上了浓妆的媚眼挑出极难听的称谓。
    江湛北眉头深锁。
    楚颜希嫣然一笑：“也罢，你想左相齐人之福，我也不打扰你的雅致。”
    楚颜希每一句话都话外有话。
    她洒脱地转身离开。
    江湛北直觉楚颜希的不对劲，她轻易地就放弃纠缠一点都不符合她的个性，而那些话和刚才那一幕就像是在做戏给谁看。
    江湛北机警地回头谈过去，就看到化妆室的门微开。
    皮鞋声在走廊里放大，掷地有声地停顿在化妆室门口。
    有种不好的感觉缠绕上心口。
    江湛北推开门，化妆室安静空旷，什么人也没有，他好像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却发现脚下踩到了一大摊花瓣……
    化妆室有前后两道门。
    宋雪眠往前门离开，身上的粉色礼服衬着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整个人楞楞的。
    连走路都变得很辛苦。
    突然就伸出手扶住墙。
    呼吸都紧促了起来，却不想让自己静止下来。
    一静止。
    耳朵就会回荡起刚才走廊里女人的那一句话。
    一遍又一遍，好像一把匕首插入她的胸口还残忍的不停翻搅。
    她的手是颤抖的。
    突然就无力地胳臂碍着墙边，整个人往前冲，就这样一头撞到迎面寻来的江云赫。
    “雪眠？”
    他扶住她。
    刚才他一走进会场就听到宋茵茵斥责宋雪眠拿个捧花都十分钟了还不见人。
    所以他担心的找过来。
    她的脸色太差了。
    差得让人不安。
    江云赫才扶住宋雪眠，宋雪眠继续往前走，好像根本就没发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撞了人，就像个失魂落魄的无头鬼擦过他的手边，脚步凌乱的往前走——
    那娇小的身体时不时的颤抖，双手轮流着扶着墙。
    雪眠不对经！
    江云赫机警地跟上去拦住她，她甩开他的手，也不说话，眼神没有对焦。
    宋雪眠空白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
    这里让她透不过气。
    江云赫担心她，抓住她的双臂，怎么也不松开手，一直纠缠着。
    宋雪眠不停反抗，无法摆脱，终于忍不住嘶喊了起来。
    “放开，放开我！”
    她完全的崩溃，喊着，遂而抱着头大哭。
    到底是怎么了？
    江云赫完全震撼了。
    他从没见过雪眠这个样子。
    “雪眠……”
    他甚至都说不出安抚的话。
    听得他心痛成疾。
    江云赫带着宋雪眠来到酒店外的花园广场。
    宋雪眠坐在长椅上，粉色礼裙随风微微吹起，散开一阵泪液咸湿的味道。
    她清浅一笑：“我的反应太过度了吧。”
    脸颊上两道风干的泪痕让女孩儿硬是挤出来的笑看得人心疼。
    江云赫把手里的暖茶递到她的手里。
    然后脱掉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撑不住的话就先回家休息吧，少个伴娘也影响什么。”
    江云赫笨拙地开口，深怕用错一个字眼都会让她再度伤心。
    宋雪眠却把他的外套脱下还给他。
    哭也哭过了。
    心也痛过了。
    所有震惊，痛心疾首的情绪都在刚才的半小时里挥发过了，所以……
    她应该可以撑下去……
    她不想当个逃兵，让其他人起疑。
    “这是你的订婚礼，我要是逃走，不就又成了主角，抢去了茵茵的风头，她会恨死我的。”
    宋雪眠起身。
    脸色苍白地笑。
    宋雪眠和江云赫分开走回会场，走进去之前她狠狠洗了个冷水脸。
    当然少了捧花，又失踪了大半个钟头，少不了被宋茵茵骂得狗血淋头，宋雪眠却只是笑，帮着她整理妆容——
    “你是新娘子，结婚的时候，应该幸福的笑，别让我扫了你的兴。”
    宋茵茵不理解宋雪眠脸上清浅的笑意。
    不像是在嘲弄她。
    她刚才还明明幸福一脸，现在看上去却憔悴了很多，脸色也白得有些过分。
    江云赫走过来，楼住宋茵茵的小腰。
    “我们的婚礼，能不能请你赏脸笑一个？”
    突然亲昵的动作让女孩儿脸上一红。
    江云赫这个高傲的家伙竟然会低三下四地请求她开心一点？
    宋茵茵惊讶于江云赫的亲昵，自然不再为难宋雪眠。
    订婚礼开始正式演练。
    精细到每个人员的走位和前后顺序。
    宋雪眠一直跟随在新娘的身后，身体极为疲惫。
    江湛北察觉到宋雪眠的脸色很差。
    他试图靠近，便被蕴知英牢牢困在身边，“现在还没轮到我们的次序，要是乱了，有得再演练一遍。”
    订婚礼演练进行的还算顺利。
    晚上九点的时候结束。
    江湛北立刻来到宋雪眠的身边，大手疼惜地抚摸上她的额头，“体温有些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靠近，他的触碰，他的声音。
    每一个因素都触动着宋雪眠的眼眶酸痛起来。
    她拉下他的手，刻意回避他的视线，因为她怕一个对视，她的眼泪就会又掉下来。
    她知道和这个男人开始一段感情就注定了并非易事。
    她学着妥协他对她的隐瞒
    忍耐着妥协他对她的秘密
    只要他的心是接受着她的爱意，她就什么也不计较。
    但……
    他若是个有妇之夫……
    她要情何以堪……
    这些日子以来，她呆在他身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情人？
    情妇？
    玩耍的对象？
    “四爷，是我的心生病了，怎么办？”
    宋雪眠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不然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江湛北的手上来抚摸她的脸颊，指尖才触碰到她的脸颊，就被她往后逃开。
    指尖上残留的是她脸颊冰冷的温度，却不及她眼神中对他的疏离……
    这一刻，好像彼此都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四爷。
    我装作不了什么也不知道。
    不要让我再活得那么卑微，你已经有了深爱的妻子，为什么还要骗我做介入你婚姻的低贱女子。
    “很晚了，我要回家休息。”
    宋雪眠一回身。
    眼泪落下。
    脚步坚定迈开，一步步越来越远，仿佛她和江湛北之间再也回不去的距离……
    宋雪眠拦下出租车，打开车门却静止在门前，是因为江湛北尾随过来，用他的双臂，桎梏住她。
    他不准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而她一门心思只想安静的离开，“为什么不质问么？”江湛北开诚布公，她的反应告诉了他，她什么都知道了。
    “质问能改变事实么？”
    宋雪眠很冷静，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很可怕。
    江湛北从来不曾在意过任何人的质疑，任何问题对他来说，只有他想答和不想答两种答案。
    但是宋雪眠却让他的心出现第三种情况——
    他竟然想答却不会答……
    她说得没错，任何的辩解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和楚颜希的婚姻是有缘由的。”
    江湛北不曾否认过自己的卑鄙，但是在宋雪眠的跟前，他讨厌这样卑鄙的自己。
    这个女人的泪，这个女人的冷，这个女人的痛。
    竟然挑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无法视若无睹。
    原本，他不让她知道，是因为她没必要知道，他太自负，以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有足够的自信应对她即便知道后的反应。
    但现实告诉他，原来他不再是那么坚不可摧，看着她伤痛布满的脸孔，他的心……乱了。
    彻底……
    乱了……
    “我明白，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肯定有你的考量。但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只要认清事实就好。”
    宋雪眠说得很理智，很干脆。
    她不能让自己胡搅蛮缠地揪着他的衣襟，质问他为什么？
    因为那样太丑陋，而又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她现在已经很狼狈了。
    在亲耳听到那个事实后，她就觉得自己狼狈死了，她没有心力再承受更狼狈的结局。
    “结束吧……”
    这三个字从宋雪眠的嘴唇里落出来，对江湛北来说，让他人生第一次品味到所谓的苦涩，和无力……
    这世上从来只有他丢弃的份，却没有他得不到的。
    宋雪眠试图上车，却被一双手扳过腰身，狠狠压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狂烈强吻……
    这是江湛北可能一辈子最丢脸的时刻——
    他竟然一再对她用出强迫的手段，欺凌她服软……
    四篇薄唇摩擦，擦出的是女孩儿递增的心痛和纠结，擦出的是男人脑海清醒地认清了一个现实。
    她一定会离开他。
    只要他是个有妇之夫……
    “宋雪眠，你可以尽情的鄙视我，但我绝对不会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