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种笑意是会让江云赫心疼的：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冲动，一点头脑也没有，你要是讨厌我的话，就打我好了——”
    江湛北拉起宋雪眠的手就往他的胸口上砸。
    宋雪眠是真的笑了出来：
    “别为了我像个傻瓜一样。”
    “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四目相对，好像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江云赫的眼神让人心里很暖，宋雪眠拥抱住了江云赫，因为他就像只受伤的小狼。
    收起锐利的牙齿，他也只是容易受伤的小东西——
    “别对男人做这种会误会的行动，我要是不小心占了你的便宜，也是你的错。”
    他开玩笑的样子会让宋雪眠想到另一个男人。
    宋雪眠推开他，白他一眼，“白白可怜你了。”
    江云赫笑，重新把宋雪眠拉进怀里：“我后悔了，就算你是无心的，也多拥抱我一会儿……”
    “我也许什么也比不上我四叔。”
    “但是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女人。”
    夜深，江云赫把宋雪眠送回到公寓楼下，很认真的跟她告白。
    宋雪眠看着他，踮起脚，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脑门，嘴角染开淡淡的笑意：
    “别说瞎话了，赶紧回家吧，一堆烂摊子等着你呢。”
    宋雪眠转身走进公寓，江云赫才不在乎回家后有多少人等着将他大卸八块：“你总要给你的孩子一个合法身份吧？”
    他追了进来，宋雪眠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终于掩饰不住的黯然。
    “我们就领证，等孩子生下来，合法登记，我们就立刻离婚。”江云赫是说真的，拉着宋雪眠的手跟她保证，他真的看不了宋雪眠当未婚妈妈。
    那样对她和孩子都太残忍了。
    宋雪眠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摇了头：
    “这样对你不公平，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
    果然还是被拒绝了。
    连一秒钟的可能都不存在，真的很符合宋雪眠的答案，这丫头就是太有原则了。
    “哎！你就不想和我秀恩爱，气气他么？”
    江湛北撞了下宋雪眠的胳膊，想到四叔拥有这丫头的身和心，却一点都不珍惜她，他就想为她出口气，哪怕被她利用都没关系。
    宋雪眠却只是笑了笑：“才没你那么幼稚。”
    宋雪眠把江云赫赶回了家。
    江家本宅。
    东楼里聚集着江家所有人，江楚山面色森冷，蕴知英冷观旁色。
    宋茵茵窝在沙发上，红着眼眶忍着抽泣，朴闵慧不停地念叨，好像在唱戏一样，指桑骂槐的要江家给他们一个说话。
    宋日山一语不发。
    客厅里的整个气氛都能把人给生生闷死。
    江岳耀脸色铁青，蕉芷珊守在宋茵茵的身边安慰她，不时也和朴闵慧串通一气骂江云赫不负责任。
    当然对宋雪眠的斥骂一样不会少。
    只是她们若敢提及宋雪眠的名字，江湛北阴冷的眼神就会把她们吓得心脏咯噔一下。
    楚颜希全程看着好戏。
    她猜不透江湛北的心里在想这些什么，估计是气疯了吧，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却跟他的侄子跑了。
    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么？
    江云赫走了进来，蕉芷珊冲了上去，就对着他甩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亮的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要怎么办？你要茵茵以后怎么做人？”
    “对不起了。”
    江云赫走了过去，冲着眼眶涨红的宋茵茵，吊儿郎当的说了句歉意。
    宋茵茵完全感觉不到这个男人是真心对她感到抱歉。
    他在愚弄她，当着他全家人的面，再次羞辱了她。
    “混账东西，你跟我进来。”
    江岳耀赶在父亲江楚山发怒之前，把江云赫喊进书房。
    但江云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他做出逃婚的事就想好了不会再踏进这个家。
    “这场婚姻，是我轻率答应了，让江宋两家丢人都是我的错，不过现在我想清楚了，爷爷，公司股权我不要了，我不想用我的婚姻，一辈子的幸福去换取那种不能让我幸福的东西，您也不用再担心股权会落到我这种血缘不明的野种身上，若我是野种，就算为您生下曾孙，也一样是个野种，像我这样的人，脏不起江家的脸。”
    “畜生！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快跟爷爷道歉，收回你刚才的话！”
    江岳耀激动不已，顿然暴怒，额角青筋暴起。
    冲了过去就揪住江云赫的领子。
    这该死的蠢货在说什么！
    他处心积虑把他带回来养了十多年，就是为了让他从父亲那里继承到股权，他一定要得到那5％的股权，才能彻底翻盘，将江湛北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马！
    江岳耀猩红着眸子，恨不得杀了江云赫。
    这就是父亲的摸样，这就是他在父亲眼中的价值，只是个傀儡，连一个人都不是。
    “对不起爷爷，原谅我的不孝，江家好歹养育了我十多年，但是如果我要结婚，我也要娶自己爱的女人。”
    “我爱宋雪眠，我爱她。”
    “她现在需要我，我会给她名分，做个好丈夫。”
    后面的两句话，江云赫眼角的余光是对准江湛北的。
    江楚山一直森冷着面目。
    今天的事，江家已经丢足脸面了，江云赫要是真的愿意放弃一切离开江家，他也不会阻止。
    因为他说的不错，他忌讳他是江岳耀从窑子里带回来的野种。
    他们江家百年前就是南城有头有脸的大贵族，从来没有低贱如妓女出生的女子可以踏入他们江家的门。
    何况是妓女生的孩子。
    江楚山从来都怀疑江云赫的血统，毕竟他放出过话，只要证明江云赫的血统的确是江家的，那么他会承认他的身份，可是江岳耀却从不敢带他去做dna检测。
    所以他为了平衡老三和老四之间的利益争夺，故意摆出一个条件，那就是江云赫为他们江家生下曾孙，那么他同样可以继承股权。
    看来，这孩子好歹有些良心，对江家并没有利益上的野心。
    江楚山默许了江云赫的离家。
    “和传媒联系过了没？”江楚山只关心今天的闹剧会不会上电视。
    江湛北清冷一派：
    “我已经派人和传媒朋友联系协调。”
    所幸今天的订婚礼并不对外公开，进入会场的媒体只有一家，隶属于关星媒体。
    他虽然第一时间和对方协调，但终究决定权在关星媒体。
    江湛北不敢保证关衡那个男人会错过这么好的题材。
    “那个宋雪眠很厉害，搞得我们江家上下乌烟瘴气。”
    江湛北走神的空隙，江楚山瞅着儿子的神色，意有所指，江湛北听得明白，这话明着是说江云赫，暗着是给他江湛北一个警钟。
    江湛北夜深时离开了江家。
    宋雪眠睡到夜半的时候惊醒，她下床想去厨房喝口水，但黑暗的卧室里，突然有双手臂锁住她的身体，将她堵在门口——
    “疯过，闹过，现在可以乖乖听话了吧……”
    江湛北？
    宋雪眠意识到困住她的人是他，浑身的气力都凝聚起来抗拒他，“你怎么进来的？”
    “说了多少次别把备用钥匙放在那么容易拿掉的地方，你这是在引诱犯罪。”
    江湛北迫近宋雪眠颤瑟的唇，她扭开头：“混蛋！”
    备用钥匙那天被他拿走后，根本就不见了。
    他一定是把钥匙给藏起来了。
    宋雪眠气得不行，两手交叠着用力抵着江湛北压下来的胸膛。
    此刻此时，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让她打心底里讨厌，“江湛北，你凭什么对我这样！”
    “为什么和江云赫跑了，跑去了哪儿，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是恼了江湛北一整个晚上的问题。
    江云赫的那句“她现在需要我，我会给她名分，做个好丈夫。”着实刺激到了他。
    “我和谁跑都是我的事，跑去哪儿了你管不着，他和我做了什么，你更加管不到！”
    宋雪眠性子烈起来，谁也拿她没办法。
    纵然房间黑得不像话，江湛北也能看清她怒瞪着他的眼神有多愤怒，有多厌恶：
    “我提醒你，江先生，你结婚了！”
    这个事实，不用她来提醒他。
    倒映在门上的黑影逼近女人的耳边，鬼魅缭绕：“不排除……离婚可能。”
    宋雪眠不得不说她的心因为这句话而震动。
    他的意思是……会为她而离婚？
    不！
    她是在想些什么，好像破坏了人家的婚姻，仗着被搞大的肚子登堂入室的坏女人。
    不要，她不要！
    “江湛北，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雪眠提醒自己清醒，再清醒。
    她不可以沉溺在他的花言巧语里，那天她都和他说好了，她可以生下孩子，但孩子与他无关，不要再来打搅她的生活。
    “我只是想宠你，宠得你无法无天。”
    江湛北眼神深凝，有着浓烈的深情，和偏执的霸道。
    宋雪眠不想读懂江湛北的眼神。
    他的心太深谙，太复杂，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忽然想起。
    他曾经问过她，她能不能担当得了成为他的女人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