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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苏心想,总不能说出我上辈子吃了不懂法律忽视规则的亏,所以这辈子想保护好自己,更不能说出日后中国会改革开放,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法律人才有着极其旺盛的需求。
“保护自己。”梁苏想到身体原主过去苦哈哈的经历,“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被送进监狱,还想学好这个专业,毕业时分配到有技术含量去的岗位上。”
“那你先不用忙着装订案卷。没几天就开学了,我给你放个假,回去好好思考下,毕业之后究竟想做什么。虽然说现在原则上是打回原籍安排工作,可在这件事上,学校参考每个学生的特点和意愿发出推荐信,换句话说,是有一定自主权的。”路教授拍拍梁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梁,谢谢你这个寒假的辛苦工作。你是个法律实务工作的好苗子,我真心希望你能走的更高更远。等你想好了,一定要来找我。”
梁苏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对路恩平深深鞠了个躬,转身慢慢的回到寝室。两辈子记忆中的委屈卷土重来,都堵在胸口,她一下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到枕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啊,苏苏你怎么了?”穿着秋衣的杭丽从被子里支楞起身,满脸惊慌失措。
“你怎么回来了?”梁苏没想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室居然有人,顿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小弟在家跟霸王似的,我待着实在没意思,所以就回来了。”杭丽披着棉袄下了床,揽住梁苏瘦弱的肩膀,“苏苏你想家了吧,不哭不哭,我给你带了福建特产的馅饼和鱼干来。”
而在政法大学另一头的专家楼内,于鹤立吃力的拖着口大箱子,调整好呼吸,敲响了陆教授家的大门。
浓烈的酒味顺着门缝冒出,直往于鹤立鼻孔里钻。他忍不住一把推开门,见路恩平盘腿坐在椅子上,桌上一瓶开封的青稞酒早已见底。
“路教授,医生不是叫你戒酒了吗。”于鹤立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抱了过来,又随手打开拉链。“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北京特产,对了,梁苏呢?”
“回去休息几天,这个寒假她太辛苦了。”路恩平把目光移到敞开的箱子上,最中心是一个硕大的纸包,正中心赫然印着“全聚德”三个醒目的大字,鸭肉的油香在空气中散溢开来;旁边则被各种糕点甜食塞的满满当当,正是茯苓饼,果脯之类的北京特产小吃。
“你把带给我的留下,其余的自己送到女生寝室去。”路恩平轻晃着花白的脑袋,“恐怕有阵子小梁不会来了,你记得提醒她去勤工俭学办公室拿寒假的补助。”
“都是给您带的,如果梁苏在这儿就顺便拿些回去,还是沾了您的光呢。”于鹤立眼珠一转,眉开眼笑的把大烤鸭端到桌子上,又去厨房拿上碗筷小心翼翼摆了盘,“我听林主任说您最喜欢鸭肉,过去在苏浙任教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去馆子里买桂花鸭解馋,快尝尝我们北京的烤鸭合不合胃口?”
路恩平夹起一小片肥瘦适中的鸭肉放入口中,“皮还是脆的,你小子又是坐飞机来的吧?”
被识破的于鹤立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又殷勤的帮路恩平倒了杯北冰洋汽水。见对方吃的畅快,于鹤立简单的闲聊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他回到林主任的家,略微失落的打开这次从北京带回的另一口箱子,把里面的衣服分门别类悬挂到衣柜里去。他还从北京又带了一口袋天仙等金属零件回来,据他在商务部的大哥说这些都是从苏联外交官那里买到的,先只要了这么多,如果用的好再买就是。
于鹤立把零件拎到书房,拉上窗帘又关了房门。他打开最墙壁的低柜,搬出个巨大的木头盒子,里面刻刀起子螺丝钉等各式工具一应俱全,还夹着几张皱巴巴的图纸。他开始聚精会神的尝试着按照图纸把一大堆散碎的零件组装起来。
通过将近两年的观察,于鹤立和政法学院许多老师都有了些私交,敏锐的他从中发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商机。读政治系从来就不是他本人的意愿,那些枯燥乏味的书本和呆板晦涩的办文办件流程简直让人难受的仿佛被五花大绑。毕业后回北京去死气沉沉的机关做一名冗员是他老爹和大哥的想法,毕竟他俩都是这么过来的,长年累月一步步积累下来,慢慢也可以在报纸头版看得见名字了。
他知道作为红色家族的一份子,在专业选择上胳膊肯定拧不过大腿,于是想方设法说通家人填报了千里之外的渝城政法学院,筹谋着在这天高皇帝远来一场曲线救国。
从小到大,于鹤立最擅长和乐意的就是动手组装各种东西。从祖父去民主德国访问带回的电动飞机模型,到苏联产的电视机,都是他一个一个零件亲自动手组装好的。等到读中学的时候,连大伯的红旗牌轿车出了故障,警卫员都会先来找他看看问题,修不好再送去汽车班找专门的维修人员解决。
渝城政法学院地处重庆,作为一个典型的内陆山区城市,物资供应自然比不上北京。在担任学生干部的过程中他偶然发现,如今学校很多老师都渴望拥有一台收音机,聆听外面的世界,可实在找不到途径购买。有些老师知道了他的家庭背景,就请他回北京的时候帮忙购买了捎带回来。
这件事当初让于鹤立有些为难。收音机这东西并不需要凭票供应,却在市场上极为稀有,哪怕回到北京也不是随处可买,多半还要托关系求人。可找他帮忙代购的老师有十来个,如果真要托关系又会是很大的人情,况且收音机成品质量层次不齐,又不能试听,出了问题只能自认倒霉倒贴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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