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桂园三天回门,自然是回临风居。绿萼见她面色如常精神很好,便知道林总管对她不错。其实想来也错不了,林总管对桂园有感觉,他又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不会亏待自己的妻子。
另外,林总管家里没有父母兄弟,两个孩子对桂园熟悉喜欢。以桂园的能力手段,打理林府不过是小意思。
繁星却细细打量桂园,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心虚比害羞的成分要多很多。繁星多精明,感觉出她不对劲也猜到几分,不过却没有点明。毕竟那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她这个外人不好干涉。
“嫁为人妇的感觉怎么样?”繁星笑着打趣地问道。
桂园的脸一红,低垂着头回道:“奶奶放心,长山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跟对人好是两码事。”繁星闻言回着,“如今你嫁了人,凡事不能全都依着自个的性子行事,不过也不能太过委屈自己。这对男人就好像是放风筝,要松松紧紧,始终把线攥在手中才好。有时候太放纵男人,等到想要收的时候会收不回来。”
桂园听着赞同的点点头,她可是看着奶奶把二爷归置的服服帖帖,自然对她的这些个理论不怀疑。不过人家为了纪念亡妻,想要守身如玉几日,她没理由不同意。她欣赏林长山重情义的一面,只是不得不承认心底有那么一丝不舒坦。
繁星带着桂园去给侯夫人、老太君等人磕头。当日她成亲,老太君等人虽然没去喝喜酒却都有赏赐。
她们主仆去了安福居,众人全都在那里,唯独不见房贵妾。原来,那廖家弄了一个什么游园会,邀请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三房的彩瑕也被邀请,一大早房贵妾就把女儿打扮的颦颦婷婷的去了。
桂园私下来问繁星,“按理说这廖家是京都的上流人家,老太爷曾是礼部尚书,廖老爷眼下是翎侍卫大臣。皇后娘娘虽然不问世事,可到底是皇后!她们家选媳妇儿,自然在出身上很看重。虽说七姑娘模样、心机都属上成,可毕竟是..”
“这你就不知道了,廖家的小儿子出身不光彩。听说是廖老爷喝多了宠了个丫头,那丫头生下孩子就死了。这孩子就被廖太太养在屋子里,可并未在族谱上真正过继过去。加上马上宫里要进行小选,不少人家都想着把姑娘送进宫去。这个时候办游园会,肯去参加的人家不多。”繁星耐心地解释着,“不过皇后娘娘倒是挺喜欢这个弟弟,每逢过年过节就会有单独的赏赐下来。不然以他的出身,怎么都不至于兴师动众的选媳妇儿。”
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桂园闻听点点头。绿萼抱着逸然进来,后面是奶娘带着菲怡,小丫头和婆子端着托盘紧随其后。自从逸然吃了绿萼的奶水,对她倒是比旁人亲近几分。平日里逸然除了腻歪母亲,就只黏着她了。
桂园见她们进来赶忙站起身,伸手就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碗,打算喂逸然兄妹吃东西。这菲怡吃东西挑拣很大,还总是吃一点就厌烦。若是有逸然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吃,她还能多吃一口。
“还是让她们喂吧,今个是你回门的日子不该干活。”繁星笑着说道,旁边的小丫头立即把碗拿过去了。
绿萼也笑着说道:“往后有你侍候的时候,不在这一时。倘若一会儿妹夫进来瞧见,还以为我们虐待你,还不得心疼啊。”
“你胡说什么?”桂园有些害羞,“以为谁都像你们家姐夫那般轻狂?你成亲头一个月,每天都差人过来催你出去,还接到府门口。”
“那时候你没少笑话打趣我,眼下到了我报仇的时候了。”绿萼笑呵呵的回着。
繁星见到她们相互掐架忍不住笑起来,又见逸然吃得满头满脸的模样越发的乐了。
逸然已经能稳稳当当的坐着了,她们兄妹就并排坐在罗汉床上,菲怡靠在他身上有些不稳当。
他很有哥哥的样子,拉着妹妹的小手呵呵地笑着,半点不反感菲怡把重量放在他身上。
繁星见逸然吃得脏兮兮,吩咐绿萼带进去洗洗。这边刚洗干净换了件衣裳抱出来,就见逸竣打外面进来。
“今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宫里有事?”繁星眉头轻皱的问道。
“没什么事,大皇子去探望太妃娘娘了。”逸竣忙规矩的回着,“太妃娘娘糊涂了几日,今个突然明白过来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名字,说什么要见见说说话,到了下面好跟先皇交代什么的。皇上知道了很担心,连身子不好的皇后娘娘都过去了。”
繁星闻言点点头,心里明白太妃娘娘也就这几日了的事了。有些事情她要开始实施,决不能给房贵妾喘息的机会。她嘱咐逸竣帮着带弟弟妹妹,把桂园唤到小书房里去了。
主仆二人一直在里面密谈,中间要了一次茶点进去,等到出来已经到了晚饭时候。
小丫头见了桂园笑着说道:“林总管打发人过来一次,听说姐姐正在跟奶奶说话就没让打扰。林总管说先回去了,若是奶奶这边有事忙不开不回去,让人知会一声就行。”
“都怪我,拉着你说个没完没了。这饭也不能留你吃,快点回去吧。”繁星听见开始撵人了,“这林总管嘴上说你可以住下来,心里指不定多懊恼呢。我若是真把你留下来,就成了不懂事的主子!”
桂园听见有些难为情,故意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告退。二月多的天黑的早,太阳一落山天色就暗下来。她没出二门,直接进园子到东南角,那里有个小小的侧门,出去就是她家那条胡同。
这个时候没人在园子里走动,四下里静悄悄,看哪里都有种阴森的感觉。桂园突然有些后悔,不如出二门走大路回去了。繁星说要打发婆子送送她,还被她拒绝了。
一阵风刮过来,桂园冷得一缩脖子,不远处的树枝乱摆有些狰狞。她低下头紧走了几步,到了后门看见看门的婆子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这是要回家?怎么不带个小丫头?”那婆子一边开门一边笑着说道,“外面那条胡同有些暗,这个时辰走难免有些害怕。”
“没事,不一会儿就到家了。”桂园出了后门,瞧一眼黝黑的胡同心里打起鼓来。
身后的婆子给她拿了一盏灯笼,她谢过拎着进了胡同。这还没走几步,就着微弱的灯光一晃,看见前面似乎立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顿住脚步颤声问道:“谁?谁在那边?”
“是我,别怕!”那人大踏步走了过来。
不等走近桂园就听出是自个夫君,她欢喜的迎上去,心里的恐惧全都消失不见。
“你怎么在这?”她随口问着。
林长山把她手里的灯笼接过去,轻声回道:“我出来迎迎你,这胡同挺黑的。”
“天这么冷出来做什么,反正也没多远。”桂园闻言心下一动,“要是我从侧门出来,你不是白白等了?”
“我让婆子在那边迎着呢,你从哪边回来都不会害怕!”他领先桂园半步,照着前面的路还用余光扫着桂园脚下。
“哦。”桂园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比之前还要慌乱起来。她抬眼瞥了一下林长山,觉得这个男人不仅重情义还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因为他为前妻守身一年的不快,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小心!”看见她深一脚浅一脚,前面有块大石头还直直地走过去,林长山连忙出言提醒着。
可还是慢了一点,桂园已经踩了上去。她只觉得脚脖子一痛,整个人失去平衡,好在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牢牢的拽住她的胳膊。
“拐到脚了吗?慢慢着地试试看。”林长山急切地问着。
她照着去做,觉得脚腕稍微有些酸痛,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林长山却扶着她的胳膊一直没有松开,到了家又吩咐小丫头准备热毛巾。
“快点把鞋袜脱下来瞧瞧,热敷一下省得明天脚肿起来。”他见桂园别别扭扭不动弹,竟自己亲自过去给她脱鞋。
桂园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面躲闪了一下自己动手。脱掉鞋子,她迟疑了一下才扒掉袜子,还下意识的把脚丫往裙子里缩缩。
“红儿,把热毛巾拿过来。”她生怕林长山当着丫头、婆子的面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赶忙召唤小丫头。
林长山倒是没上前,坐在对面的榻上喝茶,偶尔抬眼瞧一下。桂园的脚稍微有些红,热敷之后颜色越发的重,不过酸痛感却完全没有了。
“看着怎么越发的严重了?找个大夫瞧瞧吧。”他放下茶杯说着。
“不用找大夫。”桂园赶忙阻拦着,“用这样烫得毛巾敷怎么能不变颜色?本来伤得就不重,眼下完全好了。”说罢她还特意转转脚脖子。
林长山看见那白嫩的小脚丫灵活的绕着圈,大脚趾头跟其他四个微微分开,粉嫩的指甲可爱极了。
桂园抬头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趾,忙用裙子盖住,脸上涌上两朵红云。
“咳咳。”他这才扭过头去,尴尬的咳了两声掩饰,“你还没吃饭吧,孩子们早就吃过已经睡了。我让她们准备饭菜。”
桂园答应了一声,穿上鞋袜又去净室洗漱。等到她出来的时候,看见丫头摆了两副碗筷,便知林长山也没吃饭。难道是一直等着她来着?想到这里桂园心下一动,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快点过来坐,我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吃完了,所以就等到现在。”他似乎是看出桂园的不自在,轻声解释起来。
桂园连忙过去坐下,听说不是特意等着自己,心下放轻松,不过隐约却有些那么一丁点的失望。
她们夫妻相对而坐,并未见丫头婆子一旁侍候布菜,这一点让桂园感觉很自在。她瞧见林长山并不动饭桌上的鱼,便小心的夹了一块,把里面的小刺都择干净,放到他旁边的碟子里。
“多吃些鱼有好处,比吃肉还要健康。”桂园跟在繁星身边久了,对现代那些健康饮食多多少少知道些。她知道林家的两个孩子都不喜欢吃鱼,眼下才知道原来是随了他们的父亲。
林长山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夹起来送到嘴里,眉头有些微皱的吃下去。
看见他一副喝苦药的表情,桂园没有再夹第二口过去。两个人默默地吃罢饭,又干坐着喝了一杯茶,桂园便起身站起来。
他疑惑的看了桂园一眼,桂园忙说道:“我去看看孩子们睡了没有?”眼下她不仅仅是妻子,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跟着繁星陪嫁过来,眼见着繁星是怎么做人家继母,自然是深受影响。看着她出去,林长山的眼神一闪,发了一阵子呆也出去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桂园温柔的声音。她似乎是在讲故事,偶尔有孩子的声音冒出来。自从他的前妻去世,老大就带着弟弟睡,时间一长分都分不开了。
里面桂园的声音越来越低,孩子们的呼吸声渐渐响起来。里面的灯被熄灭了两盏,只留下床头一个。不一会儿,桂园打里面出来,见到他站在外面先是一怔,随即说道:“外面怪冷的,快回屋吧。”
“嗯。”他答应了一声,扭身进了屋子。外面起了冷风,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正旺,这一冷一热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看着他脸色不对劲,桂园在了心,再细细打量过去,她忍不住“哎呦”一声。
只见林长山的脸上冒出不少红红的小包,他正痒得用手挠呢。
“这是怎么了?”桂园慌乱起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用手挠。
“没事,我吃鱼过敏。”他很镇定,“过一两个时辰就会好,不用害怕。”
桂园听了顿时一阵愧疚,咬着嘴唇说道:“你怎么不早说,还把鱼吃下去?”
“我瞧着你把鱼刺择得干干净净,觉得不吃有些不好意思。况且只有一小块儿,我以为会没事。”他不在乎的笑笑。
“傻瓜!”桂园轻轻的骂了一声,吩咐丫头打冰冷的井水进来。她拧了一条冷毛巾敷在林长山脸上,还看着不让他用手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