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亚这番话语传出,虽然在一旁侍应用餐的伟奇,与其余宫廷侍应,都如同眼瞎耳聋一般,连脸上的恭敬表情,都未丝毫改变,但赏景厅中的气氛,还是略微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清咳一声,弓勒姆用餐巾擦拭着嘴巴,朝身畔的伟奇胡乱说道:“伟奇侍应长,您今晚在这般仓促之下,还能在短短时光内,端出这样滋味使人赞叹不已的晚餐,真是使人难忘。
只是这些菜肴已经足够我今晚食用,就不必再端上新的,您与其余侍者也可以退下了。”
听到弓勒姆这样讲,伟奇即刻轻声说出一声:“您过于夸奖了,我尊贵的殿下,这一切都是我份内,应作之事。”
说完这句,伟奇不再多言,深深鞠躬后,与其余侍应一起退出了赏景厅中…
伟奇等人退下后,弓勒姆望着蒂亚面庞,轻声说道:“蒂亚,您处事有些过于用心了,其实我不在之时,您只管安睡就好,不必每日早起等候,
说完这句,弓勒姆望着蒂亚经过一年时光,却丝毫并未长大的瘦小身量,转变话题自问自答的说道:“蒂亚,请问您用过晚餐了吗?
不过您即使已经用完,也不妨再陪伴我吃上一些,饮食份量足够对人十分重要,尤其是对您这样,还在生长时期的美丽少女。”
不知为何,听到弓勒姆这般关切的话语,蒂亚面色一下变得煞白,急促呼吸几口,才勉强说道:“我的殿下,多谢您的好意,这几日我肠胃有些不适,今晚恐怕无法陪伴您用餐了。”
微微皱起眉头,弓勒姆关切说道:“蒂亚,肠胃不适多是歇息不够,或者饮食毫无规律所致,虽是小疾,但也不可大意,还是要请医师诊疗一下为好,可不要疏忽了。”
点了点头,面色渐渐恢复平静的蒂亚轻声答道:“多谢您的关心,我的殿下,我一定小心在意。”
说完这句,蒂亚便问道:“对了,尊贵的殿下,不知您今晚为何会事先未作丝毫知会,就这样匆忙赶回‘白鹭鸶宫’了?”
听到蒂亚的问话,弓勒姆微一愣神,随后喝了一口杯中美酒,轻叹一声说道:“蒂亚,这件事情可是说来话长,从昨晚到今晚,这短短的一天时光,我可是经历了颇多意外。
假若您想知晓详情,就坐在我身旁的软椅上,听我从头为您讲来。”
听到弓勒姆这样讲,蒂亚乖巧的点了点头,轻步走到弓勒姆身边走下,开始凝望、聆听弓勒姆一面用餐,一面有所简略的,慢慢讲述他过去一天中,所经历的一切变故…
听完弓勒姆的讲述,突然蒂亚小巧精致面庞,浮现惊恐之色的说道:“真神在上,我的殿下,未想到,昨夜‘泰勒格塔大星域’,竟然发生了这样可怕的变故。
现时连大星域腹地,都已出现‘虫洞’之灾,假若情形继续恶化,以后慢慢的‘泰勒格塔大星域’腹地与‘边缘星系’、‘域外’岂不是就会变得毫无区别,这样一来,这样一来…”
说到这里,蒂亚已经无法言辞下去。
未料到蒂亚,竟然一眼看出这次‘泰勒格塔大星域’腹地突现虫灾,其中最可怕症结所在,弓勒姆不由欣赏的望了她一眼,轻声劝慰道:“蒂亚,您不必如此担忧,我想如昨晚那样,大星域腹地发生‘虫洞’之灾,应只是及其罕见的突发意外,应是无有大碍的。”
只是弓勒姆的劝慰,显然并未能够安抚,自幼在‘边缘星系’饱受虫族灾祸的蒂亚之心,虽未开口反驳,但蒂亚面色,还是显的异常不安起来。
眼见如此,弓勒姆就又讲到:“蒂亚,您要知晓,一个秩序世界的建立,总需经过及其漫长的时光演化,而一个秩序世界的崩溃,虽会比其建立短暂的多,但也总会有着基本历程。
所以即使‘泰勒格塔大星域’腹地‘虫洞’肆虐,在您有生之年,局势也绝不至演化至不可收拾之境地,是以您这样担心,实在是大可不必。”
正在弓勒姆这样劝解蒂亚之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传进了他的耳中,微一皱眉,弓勒姆用餐巾将嘴唇擦拭干净,随后轻轻摆手,示意蒂亚将赏景厅大门打开…
赏景厅大门刚一打开,就见桑切斯便迈步走了进来,他疾步行至弓勒姆身畔,朝着弓勒姆深深鞠躬说道:“尊敬的殿下,您忠诚的臣卿与管家桑切斯在此万分抱歉,打扰了您的进餐,但我的确是有紧要之事,需的现时向您禀告。”
弓勒姆从软椅上站起身躯,未理会桑切斯讲些什么,只是直白问道:“桑切斯卿,未知维艾洺.桑切斯爵士可安好吗?”
“多谢您的关心,尊敬的殿下,父亲大人在‘虫洞’之灾来袭时,恰好前去酒窖备酒,侥幸逃过一劫,”桑切斯直起身躯,回答道:“这次面见,臣卿不仅得知父亲大人安然无恙的消息。
还从母亲大人口中,听到了‘迈仑斯宫’虫灾中,所发生的一些隐情,因此这才紧急前来觐见与您。”
听到桑切斯这样讲,弓勒姆轻声说道:“桑切斯卿,既然维艾洺.桑切斯爵士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也可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只是我已讲过,您昨夜过于操劳,不妨歇息一夜,有何事明日再来见我,您又何必非要坚持今日觐见,您这样辛劳自己却是不必。”
“我尊贵的殿下,只因我这次得知的消息太过震撼,”桑切斯肃声答道:“又与您这次前往高斯领‘迈仑斯宫’,参与贝纳伯爵的追忆盛会有些密切关系,所以不得不今晚前来禀告。”
桑切斯的话语,使得弓勒姆微微一愣,他深知桑切斯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于是弓勒姆一面走向赏景厅靠近大窗的软椅,一面说道:“桑切斯卿,既然如此,就请您与我一起坐在赏景厅中,将您觉得震撼之事,告知与我。
蒂亚,烦劳您去给我与桑切斯管家,倒上一杯红茶。”
眼见弓勒姆首先坐在窗边软椅之上,桑切斯急忙紧跟着坐下,望着主君肥胖面庞,轻声说道:“尊敬的殿下,您可知晓,在这次发生在‘迈仑斯宫’的‘虫洞’之灾中,高斯家族死去之人,并不只有荣耀的贝纳爵士一位,而是多达三十余人。
其中康贝奇院长的十余名兄弟也丧失了性命,而拥有高斯家族当然继承权的,贝纳爵士嫡长子高斯. 马歇尔爵士,也在其中…”
听到桑切斯讲出此言,弓勒姆不由一呆,随即紧紧皱起眉头说道:“桑切斯卿,怎会如此,就算是‘迈仑斯宫’中发生虫灾,又怎会造成如此惨烈之后果,总不可能几处‘虫洞’同时出现吧?”
“尊敬的主君殿下,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听到弓勒姆的质疑,桑切斯急忙答道:“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是因为‘虫洞’乃是出现在‘迈仑斯宫’那片茂密的‘不落灌木林’中。
在加以‘虫洞’出现之时,就在‘不落灌木林’近旁,贝纳殿下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家族露天舞会,与嫡系子孙欢聚,当时乐声喧哗、人生鼎沸,虫族突然出现,现场一片慌乱,这才致使这么多人伤亡。”
桑切斯话音刚落,蒂亚已将红茶泡好,先将一杯冰冷加奶的红茶端给向她点头致谢的弓勒姆后,蒂亚又将一杯热红茶递与微笑道谢的桑切斯,便悄悄离开了赏景厅中…
端起冰凉红茶喝了一口,弓勒姆思索着苦笑说道:“桑切斯卿,我竟忘记了现时已经是十二月了,新的一年马上就将到来,高斯家族中大多数嫡系子孙,都会回至‘永歌之城’中,等待度过新年。
还记得我尊贵的曾祖,最喜爱在十二月份举办家族舞会与聚餐,分别面见他多到惊人的子孙,还记在,我幼年呆在‘迈仑斯宫’时,每年也就是在这个时期,能够见到曾祖几面了。
只是未想到,这次虫灾发生的时刻、地点,竟然如此凑巧,以至于给高斯领主贵族家族,造成这样巨大的伤害,竟使纹章者与继承人同时殒命,只是不知现时高斯领主家族主事者…”
说到这,弓勒姆话语微一停顿,一旁的桑切斯马上会意讲到:“殿下,臣卿的母亲只是隐约知道在‘迈仑斯宫’中发生惨剧的大致脉络,却并不知晓其中具体细节。
不过现时,高斯领主家族中,暂时主事人乃是贝纳伯爵嫡系三子,高斯. 曼德尔爵士。”
听到桑切斯这样讲,弓勒姆微一回忆,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位慈眉善目,话语和蔼的老者出来,轻轻点了点头,他像是与桑切斯交谈,又似自语的轻声说道:“我堂祖父曼德尔爵士待人热诚、真挚,由其继承高斯伯爵之衔也算适宜。
而且这样一来,曾祖其余子嗣脉系沦为旁系之时,所得分封,想必可以丰厚一些,不至于失了体面。”
听到弓勒姆谈及亲族人事,桑切斯明智的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点头,随后他转变话题说道:“只是尊贵的殿下,由于曼德尔爵士并未贝纳伯爵嫡长子,无法在其逝去后自然继承爵衔。
在贝纳伯爵与嫡系长子,都是在一夜之间,同时失去性命的情形下,依据《神圣教谕》和《璀璨大宪章》之释读规定,还需‘诸神之巅’与‘璀璨之七十七大议院’派出使团加以专门确认,曼德尔爵士才能够真正成为高斯伯爵。”
桑切斯会这样讲,乃是因为在‘泰勒格塔大星域’爵衔继承法则中有一则明确写着:
‘纹章者逝去后,其嫡系长子自然获得纹章者之爵衔’
而此处的嫡长子,依据《神圣教谕》和《璀璨大宪章》之释读,是指:
‘纹章者还生存在世之最年长嫡子之意’。
也就是说,一名纹章者死后,当由其嫡长子继承领主之位,假若嫡长子死于纹章者之前,纹章者可将嫡系次子,书面认同为嫡长子,那么在继承权上,其嫡系次子便会等同于嫡长子,并可以此类推…
只是当出现如高斯领主家族一般,纹章者与当然继承人,一同殒命之情况,那么在无纹章者书面认同情形之下,其嫡长子之认定,便将由‘诸神之巅’与‘璀璨之七十七大议院’派出使团,加以专门确认…
“桑切斯,我亲爱的管家,您与我都知晓,所谓‘‘诸神之巅’与‘璀璨之七十七大议院’派出使团加以专门确认’,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弓勒姆思考着轻轻说道:“毕竟在一位统御六个星系的纹章者继承权问题上,绝不会有任何人,敢于不遵循真实之道行事。
不过既然堂祖父曼德尔爵士,无法自然获得高斯伯爵衔,那么在其取得爵衔前,我与他相处时,一些言辞、举止分寸的拿捏,就要有所不同了。”
眼见弓勒姆领会出自己话中之意,桑切斯急忙轻声说道:“睿智的殿下,其实即使臣卿并不提醒,您也一定能够悟出其中微妙关节,必然能够从容而得体的与曼德尔爵士交谈相处。
只是作为一名纹章者管家,职责所在,这样的多余提醒,臣卿又不得不讲出,还请您原谅…”
“桑切斯卿,您的提醒十分必要,又何必请我谅解,”弓勒姆打断桑切斯话语,摇头说道:“好了,桑切斯卿,关于曾祖殿下逝去之事,您还有何要讲述与我知晓的吗?”
桑切斯听到弓勒姆这样讲,轻声答道:“主君殿下,臣卿所知晓的‘迈仑斯宫’惨剧,所有脉络就是如此了,已经尽皆禀告给您了。”
弓勒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奶味浓重的红茶,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桑切斯我亲爱的管家,我们就不要继续讨论我曾祖逝去,这一使人悲伤的话题了,现时随便闲聊几句,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好了。”
弓勒姆既然如此提议,身为臣下的桑切斯,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便开始轻松闲谈起来,交谈几句,眼见时间已快至深夜,桑切斯就恭谨告退了。
桑切斯走后,将红茶饮尽,弓勒姆也起身活动一下脖颈,便也返回寝宫,洗浴、安歇…
第二日清晨,弓勒姆从柔软大床上走下,在寝宫浴室沐浴一番,就穿着宽大睡衣,推开卧室大门,迈步走了出去。
在几名侍女与蒂亚的侍应下,在寝宫着衣间中,弓勒姆将一身灰色衣裳穿在身躯之上,又挑选了一支雕刻着凶猛巨熊图案的胸徽,别在胸前,随后他望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微一点头,轻声问道“蒂亚,您觉得我身穿这件寒色朴实外衣,前去参与长辈丧事,可还算得体?”
“这件衣服是很相宜,我尊贵的殿下,只是您的‘巨熊胸徽’,有些过于张扬,”将一枚紫色花环胸徽,递到弓勒姆身中,蒂亚柔声说道:“不如这枚‘紫荆棘胸徽’更加得体,美观。”
用‘紫荆棘胸徽’换下‘巨熊胸徽’,弓勒姆望着镜中自己打量一会,不解的讲道:“我真是无法想通,为何一名女子仅凭直觉,就能比一位绅士更通晓穿衣品味。”
这样说着,弓勒姆突然扭头朝蒂亚讲道:“蒂亚,请您给我准备能穿戴大约十余日,色调素雅些的衣物、饰品,以备我前往‘永歌之城’更换。
还有请您做好准备,最近时日,您需与我一起出席一次荣耀纹章者的追忆盛会,是以您的衣着也请着意准备妥当。”
说完这句,不待蒂亚回应,弓勒姆便迈步走出了寝宫着衣间的大门…
漫步走出寝宫,弓勒姆前往“拜伦青岚宫”赏景厅,享用过一顿丰盛早餐后,正在酒架前,想要挑选一支红酒,前往
‘暖湖’垂钓,慢慢等待高斯领主贵族家族,通报噩耗的信使之时。
突然一名相熟宫廷侍者推开大门,走进赏景厅中,朝着弓勒姆深深鞠躬,恭敬说道:“尊贵的殿下,泰亚德爵爷前来觐见,请问您现时是否接见?”
听到这名侍者的通传,弓勒姆望着手中的一支“波多里尔涩果酒’,轻声说道:“我现时刚好有空余时间,塔伯侍应,请您快将泰亚德大人传至。”
将两杯“波多里尔涩果酒’斟满后抬起头来,弓勒姆恰好见到,神情肃穆的泰亚德,迈步走进赏景厅中。
走进赏景厅后,泰亚德朝着弓勒姆鞠躬施礼,语调沉重的说道:“尊贵的主君殿下,对于您突逝至亲一事,臣卿在此致以十二万分哀悼之情。”
“泰亚德爵士,非常感谢您的致哀之情,”弓勒姆鞠躬还礼后,直起身躯轻声道:“其实我返回‘勒姆星系’,最想要面见之人就是您。
只是觉得您事务繁忙,不想要传见、打扰,而我又不知何时,高斯领主家族信使便会来报讯,所以也无法前往‘哈吉纳奇军城’寻找您,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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