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像以前一样，自己动手做了火锅吃掉，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人一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秦凤此刻吃饱喝足，又想起叶潇寒来。不知道他这个不崇尚过年的人今天是怎么过的。
    自己的爸爸也是，没有亲人陪伴会不会很失落呢？
    还有叶酥酥，会不会从医院回到家跟大家一起团圆了呢？
    越想越多，越想越抑制不住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还好这时候张明的电话打过来了。
    “小妹，秦凤姐在不在？”
    “在啊。”莫小妹看一眼窝在她对面的秦凤。“干嘛？你打电话过来该不会是找秦凤姐的吧？”
    “你们没有喝酒吧？”张明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叶总喝醉了，让秦凤姐去接他一下。”
    “你骂谁神经病呢？自己不要脸往有妇之夫身上贴反而有理了是吧？我没让你道歉就不错了，赶紧滚开，少在这里给脸不要脸。”她说着，腾出一只手又在那个女人身上推了一把。
    “有妇之夫？你他妈眼瞎了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他妈的人什么时候娶你的？我天天跟他在一起怎么都不知道啊？”被她推的女人听她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来，双手抱胸站定，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秦凤抬头看一眼依偎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虽然身材挺拔，五官也不错，但确实不是叶潇寒。
    她尴尬的把男人又放到吧台上，看着趾高气昂的女人，乖乖道了句。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了。请你喝一杯酒表示歉意怎么样？”
    女人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动手推了人想用一杯酒打发掉，你当我是讨饭的啊？”
    “那你想怎么样？”秦凤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大不了给你推回来就是了。”
    女人伸手捋一捋额前的刘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柔弱的小手。
    “虽然我不是什么淑女，但是动手打人这种事情还真没做过。你若有意道歉，把我们今天的单给买了吧。”
    秦凤料到她会这么说。
    不就想讹点钱吗？
    反正叶总有钱。洒点给你权当积德行善了。
    替她结了账，秦凤有些迷茫。她在酒吧里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靠近舞台角落的沙发上找到了睡的正香的叶潇寒。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瓶马爹利，只有一个酒杯，看来今天他是独自跑来买醉了。
    真有意思。
    素日沉稳高傲，动辄就处理几十亿项目，已经年满三十的叶总，居然还玩买醉这种幼稚的游戏。
    秦凤搬不动他。看他睡的正香，酒吧也没有打烊的意思，索性就让他先睡着吧。
    自己坐在他身边看浮躁的人群，顺便守着他，一直到凌晨三点酒吧打烊。
    “叶潇寒，起来了。”她伸手推推他，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两声。“睡够了没有？起来回家了。”
    叶潇寒今天酒品不错。没有吐没有闹也没有烂醉不醒，她推了两下，他就醒了。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你喝醉了，我来接你。”
    “几点了？”
    “凌晨三点。”
    “你开车了吗？”
    “开了。”
    “那我们走吧。”
    秦凤率先出去解了幻影的车锁，开了驾驶室的门。
    叶潇寒气宇轩昂站在门口的微光里，皱着眉头看她。
    “没想到你居然开这种车。”
    “你没想到的多了。走吧，叶总。”
    叶潇寒坐上去，身子僵的笔直，眼睛直视前方。
    “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开这种车招摇过市不怕被人说是二房吗？”
    “怕。当然怕。”秦凤正好抓住这个契机把话题切到米家上去。“只是我的车被人砸了，砸成一堆废铁，不能开了。”
    叶潇寒偏头过来看她。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大概是米家人看我不顺眼，不想让我过个开心年吧。”
    “你怎么知道是米家做的？”叶潇寒这句话语气很淡，但是却在秦凤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本以为他即使不做什么，也会替她在心里厌恶米家几分吧？
    但是如今听他这意思，倒显得她自己不懂事，平时树敌太多了。
    “不然叶总以为还有谁？”秦凤努力抑制住想发抖的声带，佯装轻描淡写的跟他说。“我在上城待了不足一年，唯一有过节的就是米家了。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恨我。”
    叶潇寒不再说话，伸手揉了揉自己额头。
    秦凤一时有些感性，放低了车速小声问叶潇寒。
    “叶总，如果我有事找你帮忙，你会答应我吗？”
    叶潇寒貌似有些烦躁，他把头转向窗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说来听听。”
    “我要让米氏破产，让米国庆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离破产已经不远了。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是知道。可是我想亲手推翻他。毕竟他根基够大，有一些老客户老朋友帮忙，说不定哪天又死灰复燃了呢。”
    叶潇寒把脸转过来看着她。
    “你想让我做什么？”
    “切断跟米氏的业务往来，而且要求把回款全部收回。”
    “有时间限制吗？”
    秦凤听到他问了这个问题简直兴奋的要发疯，她缓缓把车开到路边，优美的停了下来。
    “越快越好。一个月以内应该可以全部切断吧。”
    叶潇寒又不说话了，他的眸子紧紧盯着秦凤，俊朗的五官在晨曦的微光中泛着一层寒冷的光。许久，他伸手捏住了秦凤的下巴。
    “秦凤，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秦凤说不上来凭什么，但是两人的肉体关系这么亲密，难道他不应该帮自己一下吗？
    “以前从没要你帮过我，以后也不会。”
    叶潇寒依旧捏着她，脸上的表情让她完全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你觉得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有那么高，高到可以匹敌整个米家？高到我要拿整个公司的利益来开玩笑？”
    “叶总请下车。这是我借别人的车，马上要还回去的。”
    叶潇寒可能觉得她翻脸翻的有些不可理喻，但还是起身下来了。
    “你就怎么对我？我走了谁来帮你推翻米氏呢？”
    “呵。呵呵呵。”秦凤狂笑几声。“叶潇寒，你可真够自恋的。以为整个上城除了你别的男人都死光了吗？怎么？你不肯帮我还想要我对你态度温和？做梦吧你！”
    叶潇寒伸手摸了一支烟出来点上，边抽边面无表情的嘲讽她。
    “说来说去还是要去找男人。秦凤，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我跟其他女人一不一样你还不清叶吗？何必留到现在才说。”秦凤意有所指的说。“不管你怎么想。我很庆幸自己是个女人。起码在没有权势的时候，不至于走投无路。”
    然后她开着幻影在凌晨的街头狂飙了回家。
    寒冬的凌晨气温全天最低，秦凤把车停到小区就坐在车里发呆。
    想到自己一个小时前还为了他帮人买了两万多块钱的单，为了他在酒吧独坐了几个小时，为了他把自己原本的恨意泯灭了又泯灭，她就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两个耳光。
    秦凤，你是怎么回事？真拿自己当回事儿？
    但是照人家这个态度来看，可能你连朋友都不是。
    压根就特么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谢欲工具。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只手遮天……”
    她在心里反复回想这句话。
    呵。那么不可一世的叶潇寒，为了拒绝自己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啊。
    秦凤在车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又把车开回莫家门外停好，然后才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一夜未睡，天气又冷，她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回到家。来不及洗澡，来不及脱衣服就钻进被窝里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头疼的厉害，四肢无力，睁开眼睛看一下周围黑漆漆的，便又再次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狂乱的砸门声吵醒。
    “秦凤！秦凤！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把它卸了！”
    秦凤晃晃悠悠去把门打开，莫家兄妹出现在了门口。
    她有些想哭。
    中国十几亿人口。愿意把她放在心上的只有这两个。
    “你昨天去哪了？一整天看不到你？张明说你没有跟叶潇寒在一起，小妹又说你家被人砸了，差点把我吓死。千万别告诉我你在家睡了一整天啊。”宋徽真一看见她脸上就有一种石头落地的轻松感，虽然是埋怨但语气却是轻飘飘的。
    秦凤鼻子一酸冲到小妹的怀里去。
    “对不起，人家感冒了嘛……有没有吃的？肚子好饿。”
    宋徽真叫了外卖，三人吃饱喝足，再一次像落难的兄妹一样挤在一起发呆。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们吗？”宋徽真先开了口。
    秦凤面无表情盯着地板。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的新年愿望是让米家家破人亡。生平第一次许愿，肯定要把它实现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宋徽真又问。“找叶潇寒帮忙吗？”
    叶潇寒？自从听他说了那番话之后，秦凤就暗自在心里跟他断绝关系了。现在在听别人提到他，似乎已经隔了千山万水那么远。
    “不找他。我自己去做。”
    “想好怎么做了吗？”
    秦凤摇摇头。
    “米氏所有的不动产都抵押银行了，客户回款也都平均拖欠了三个月，公司已经穷途末路，负债累累，这些证据我都有的。可是我缺一个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徽真明白她的意思，眼里闪出一丝别样的亮光。
    “你的意思是让股东撤资？”
    秦凤点点头。
    “如果不能切断它目前跟重要客户的合作关系，也只能走这条路了。只是我还没有开始查米氏都有哪些股东，也没有想好具体该怎么实施。”
    宋徽真沉默了一下，伸手拍拍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