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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鞭衣代刑

      晁老爷子的声音渐渐低沉,“后来结识了一帮兄弟,在十里洋场也闹出点动静,起起落落几十载就没了。五十岁那年吧,人生出现了一次大变故,被仇家追杀,差点就没命了,还好命中有贵人相助,遇上了一位姓张的年轻人,是个下九流的赌徒,是他救了我。
    那段时间我在姓张的年轻人家中养伤,外界都以为我死了,在这期间那小子天天钻赌场,每回都输的光腚才回家,后来呀,他家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为了不至于饿死,我就指点了他几手。
    姓张的这小子天赋很不错,学得快,心眼也通透,之前就是没人引他入门,所以被埋没了,和我相处那段时间,我把本事能教的都教给了他,之后我伤好了,就离开了,谁成想,没过几年那小子在上海滩混出了名头,转战南北,叱咤赌坛,成了一代风云人物啊……”
    听到这里我已经隐隐产生了一丝预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物的形象,接着就脱口说道:“您说的那个姓张的年轻人难道就是我师父?”
    佛爷成名前的事情鲜为人知,主要是他自己不肯说,别人问了也没用,我小时候就问过多次,结果都没得到想要的回答。
    老爷子没从正面回答我,而是继续道:“那小子是贼王后裔,只可惜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险些断了传承,后来通过千术复兴家门,再到后来,创出了名头被亲近的人唤为佛爷,名称来历意义繁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纪念本家祖业。”
    听完了晁老爷子的故事,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佛爷退隐以后,年过古稀的老赌王会心甘情愿出来为他擦屁股,把江湖事给料理的妥妥当当,这已经不是帮派情谊能够比拟的了。
    南派赌坛人心涣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佛爷宣布退隐的那天开始,就出现了崩塌之势。
    现如今帮派中人心涣散,南派赌坛分割成了两个山头,一个是麒麟阁,另一个是腾龙会。
    其中,麒麟阁是南派本土派别,是由老赌王牵头聚拢起来的,现今阁中中坚力量,几乎都是当年在佛爷手下混过的人,后来被聚拢在了一起慢慢发展才形成今天的局面。
    再一个就是腾龙会了,这个派别非常特殊,是也由一部分南派高手和一部分北派高手联合组成的,但腾龙会的幕后老板是赌圣,因此腾龙会挂着北派的名头,那些投靠腾空会的南派人士被麒麟阁视为叛徒,见面都没好脸色的。
    所以总体说来,麒麟阁才是当年南派传下来的嫡系弟子组成的,但晁老爷子毕竟已经老了,尽管把人都聚拢到了一起,但人心难聚,成了今日的尴尬局面。
    但对于晁老爷子这样一位资深的南派赌王而言,麒麟阁就是他难以割舍的牵挂。
    可现在我这个佛爷的亲传弟子和他手下的副董事发生了激烈摩擦,往小了说是个人恩怨,摊开了谈,那就是南派赌坛的内部争斗,一个不慎,整个南派香火可能就会为之熄灭。
    听完讲述,赵东顺原本愤愤不平的脸色得意缓解,同时还有些愧疚,“老爷子,是我鲁莽了,刚才不该对佛爷不敬。”
    晁老爷子这才开始就事论事,“儿呀,花花世界乱的很,名利权色谁不爱?但凡事要有个度,任何大帮小派想要繁荣,都得依靠千丝万缕的仁义来串联,不是你坐上副董的位置,就能指点江山了,得靠人心。”
    我一直不知道赵东顺的来历,现在却听晁老爷子叫了他一声儿,这个称呼着实让我错愕,仔细一想老爷子姓晁,而赵东顺姓赵,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关系,唯一可能就是义父义子的关系,这个猜测在随后离开以后从许海那得到了证实。
    江湖人都比较豪气,看对眼了,认个义子义女很正常,通常来说,这种义亲关系的促成有以下原因,对于长辈来说,或许是看中了小辈的才学、人品、家势,甚至单凭眼缘……诸多原因,对小辈来说,亦是如此。
    说完义子,晁老爷子又看向洪六爷和冯七爷,以交心的方式聊道,“从张小佛退隐到现在,南派赌坛的老一辈人凋零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中坚力量,都是我们的晚辈,是后起之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辅佐呀,小家伙叛逆不听话,是难免的,关键在于言传身教,东顺这孩子名利心重了点,目无尊长怠慢了诸位,我在这里道歉了。”老爷子行动不便,坐在原位抱拳致歉。
    洪六爷和冯七爷都受宠若惊,哪敢接受老爷子这一拜,“老七,快拦住老爷子。”由于坐下下位,洪六爷也够不着对面的老爷子,只好召唤七爷帮忙,不等他话音落下,眼疾手快的七爷就把手伸了出去,一把将老爷子的手托起。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赵东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说白了,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现在老爷子替他擦屁股,是个人心里都应该觉得愧疚。
    “老爷子,是我怠慢了几位前辈,怎么能让您代为道歉,这不是让我背上大不孝的骂名吗?”赵东顺好歹还分得清哪头轻哪头重,在晁老爷子的软化攻势下,他终于认了错,“六爷、请上坐。”他起身将椅子挪开,毕恭毕敬请洪六爷入座。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那位置我坐不安生,还是坐在这里好,没人抢。”洪六爷根本就没抢座的念头,直接就拒绝了。
    一旁的晁老爷子还没打算收势,依旧是双手高举,作势要拜,望着这一幕赵东顺额头上冷汗直冒,躬身不起再次把手高举往下一拜,“请六爷入座!您要是不坐,我今天就不起来了。”这家伙开始耍无赖。
    “赵董事,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你还是赶紧起来吧,我是真的不愿意坐那位置。”洪六爷依旧是不松口。
    赵东顺额头上的冷汗更加密集,变成了一大颗一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朝下滚落,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啪掉在地毯上。二次被拒绝,他一咬牙弯下腰,用名牌西服的袖子亲自擦了擦椅子,转过身把衣服脱下,平铺在了地上。
    自古以来,江湖中对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有一门规矩,比如削发代首、鞭衣代刑这些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以身上某物来代替犯刑之人受过的一种方式。
    赵东顺将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只要洪六爷从衣服上踩过去,就代表他受了踩踏的刑法,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用脚去踩别人,那就是践踏尊严,对于张东顺这种地位的人来讲,算是比较严重的一种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