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妈苦口婆心劝我的时候，我也在这个过程中将杨思思想了一遍，我心里有一点危机感，但也没有完全被我妈给带了节奏，我在笑了笑之后，回道：“妈，我倒觉得张培明（我所在的那个小县城的首富）做的没错，他给自己闺女陪嫁一辆路虎车，是想告诉男方，他闺女是千金之体……之后不管了，是希望男方有自己的魄力，凡事不要有依赖思想……挺张弛有度的……问题肯定出在男方身上，但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吗？……不是我自大，几年前，我凭自己这一双手，就能买得起你说的那个路虎，而且还是路虎里面的高配车型……我是一个有事业心，有想法的人。”
    我妈一阵沉吟之后，回道：“前年，你是挣了一点钱……但是没有人陆佳的牺牲，你能成功吗……当时，人家不仅在成都照顾你爸，还给你爸垫了医药费……你这才能留在大理安心创业……孩子，咱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被我妈站在道德层面来教育，我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许久之后才说道：“你们真的别在参与我和陆佳之间的事情了，不合适的两个人，就算勉强在一起，最后还是会分手……现在这样挺好的，因为我们已经互不相欠，该掰扯的，都掰扯清楚了……”
    “你别说妈计较……如果你们真的不在一起了，你那两套写了陆佳名字的房子，怎么办？”
    我笑：“你这是说真话了……原来被两套房子捆住的人，不是我，是你和我爸。”
    “你爸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也没能在成都买得起一套房子……这年头的房子，都是凝聚了一家几代人的心血，才能买得起，你叫我和你爸怎么能不在乎……再说了，现在犯了错误的人是你，可不是人陆佳……你去跟人陆佳低个头，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陆佳真的是个道德标准比我高的人，房子的事情，她一定会妥善处理的……如果她一套都不愿意还回来……那可能你和我爸，还真的就看走眼了……”
    “这……”
    “妈……且看着吧，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假如陆佳到最后，把这两套房子都据为己有，那我和她之间，我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她更喜欢的，不是你儿子我……”
    “假如她把两套房子都还给你了呢？”
    “那就算是我看走眼了，我低劣，配不上她的高尚。”
    “反正好坏，你都不愿意在人陆佳身上花心思了，是吧？”
    “不说了，妈……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想再睡一会儿……对了，我在苍山一墅买的房，下个星期就能拿到房子……精装修，拎包入住……开发商那边应该已经通知陆佳了，你们要是长期在这边，问她愿不愿意把这套房子拿出来给你们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去和她沟通吧。”
    我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关于房子的事情，自从陈进提醒过我之后，我曾在心里琢磨过结果，我愿意把成都的那套房送给陆佳，算是对她的回报……大理这套，我想要回来……我不是什么圣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对于我而言，成都那套房，已经够我和陆佳之间，恩怨两清了。
    ……
    浑浑噩噩中，我又在医院里熬了十来天，明天就是我离开医院的日子，虽然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也不用继续在医院接受治疗，回家静养即可。
    这十来天，我一直没有主动和杨思思联系，她也没有联系我。
    她像是在忽然之间冷静了下来，但我知道她在等我……
    我也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好受，因为她知道这所谓一个“等”字，并不那么纯粹……
    所以她在走之前，会对我说：要做一个笨女人，然后等着我。
    其实，她比我还明白……在我没有彻底放下叶芷之前，所有的喜欢，都像是安慰。
    ……
    在医院的最后一个下午，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百般无聊的抽着烟；这些天，安安也不来了，因为要在我爸妈面前避嫌；实际上，我挺想和她聊聊的，让她站在一个相对旁观的角度，来替我疏导、疏导……
    人就是这样子，只有疏导通了，才会真正放开手脚……
    至少在面对杨思思的时候，我不能再这么畏畏缩缩，或者找个理由，推翻之前所说的一切，她会绝望的，也承受不起。
    我也不舍得再这么伤害她了。
    ……
    窗外又下雨了，我看了天气预报，后面会连着下一个星期的雨，而大理今年的雨季，也就算是过去了……没有秋天，直接进入初冬，所以每下一场雨，都会降很多温度。
    昨天晚上，我妈将我那件加了绒的皮夹克都送来了。
    ……
    快要黄昏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来人是叶芷，她穿着一件很厚的白色大衣，并系着围巾；十来天前，她来看我时，穿的还只是一件衬衫。
    尽管只有十来天，但因为隔着季节的距离，我还是觉得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看过我了。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很少有的开着玩笑说道：“你身上这件夹克不错，我喜欢前面这个印第安人的头像。”
    “我妈给我买的。”
    叶芷笑了笑，然后在一阵沉默之后，又问道：“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你是专程来看我的，还是有其他事情？”
    “你爸妈去过我们售楼部……问我们有没有可能作废之前的那份更名合同……就是把你的名字变成陆佳名字的那个合同。”
    我有点意外，我没有想到，老米和我妈会背着我去售楼部问这个事情……大概他们是和陆佳沟通过了，并且没有从陆佳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盯着叶芷看了很久，然后回道：“那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购房合同，你们那边没有办法单方面作废吧？”
    叶芷没有正面回答，她问道：“你和陆佳怎么了，好像这套房子，让你们之间有了争议？”
    在叶芷面前，我不止一次说过，等陆佳回国后，我们就会结婚……现在，她跑过来问这个问题，我真的觉得很尴尬，也很没面子……其实，她上次来看我，我和陆佳就已经有了这个结果，但我没有选择告诉她，之所以不说，一大半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
    又深吸了一口烟，我终于回道：“别问了……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不合适……否则三年前也不会分手一次。”
    一阵沉吟之后，叶芷说道：“你帮我转告你爸妈……我们虽然是房子的开发方……但是那份合同，我们也没有办法毁约……因为毁约的代价太大，如果传到其他业主耳朵里，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集团的信誉也会因此受损……所以，希望他们能理解。”
    “你不用亲自来和我解释的……本身他们跑去说这件事情，就不对。”
    “我更想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