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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身体最痛楚的情况下,她怕自己挺不过去,她从来只是一个普通人。
见过云念初一面,已然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那定情发簪,是她俩爱情的见证与守护,她执起发簪,只觉得梨花木的质感是那样鲜红,就像血液一样。
她将那尖头对准粗糙的瓦砾墙壁,轻轻地摩擦着,那尖头便变得越来越尖。
若她活着,或许还会成为要挟武澈白的筹码,等到执行死期那天,难保墨天鹄不会逼武澈白再出手,那朝廷便又多了个名头。
若她活着,云念初就会永远有危险,因她而被威胁。
她不想成为筹码,更不想对不起任何人。
思及此,她将那砥砺了的尖头对准了自己的手指腹,将其中的每一个指尖戳破,直至血肉模糊,指纹不再。
十指连心,每戳一下,锐利的刺便挤入她的肉里,钝炖又刺痛的感觉下,涔涔的鲜血渗了出来。
纵使这样,朝廷还是有办法以她的名义定她的罪,她当然知道。
可是,认罪和被迫认罪是不一样的啊。后者,她挣扎了,还是没有办法,因此她可以原谅她自己。
思及此,深吸了好久,灯火幽微下将她的身躯倒映成了剪影,仅有些朦胧的黑暗,微微的光晕弥散在她的轮廓,显得在冷调下有了一点儿暖意。
咬咬牙,唇角被咬破开来,腥气弥散开来,她狠狠心,一下子将定情发簪狠狠插入了自己的脖颈。
痛、痛、痛!
刹那间,鲜血撒了一地。
第79章 饮下毒酒 ·
夏日正午, 光天化日下,京城最繁华街道中,人流攒动, 接踵而至,纷纷聚于一处, 来看今日最新的热闹。
跪于高台上的蓝沐秋不免溢出一丝苦笑, 俯视着底下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众人, 她毫无感想,目光仅在不断搜寻着云念初。
脖颈间缠着白布,疼痛阵阵袭来, 她已然卸去了枷锁,便轻轻地用芊芊玉指摸了摸。
她没想到,她竟又被救活了,而且,墨天鹄为了实施计划,还立刻定了她抄袭的罪,令她跪于台上,今日就亲自对她施行死刑。
底下的众人,无一不露出了扼腕叹息之情, 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墨天鹄立于高台之上的不远处,冷淡地道:“半盏茶的时间, 选一个吧,若是你临时改了主意,也来得及。”
蓝沐秋微微晃过神来,看向她前面的桌子, 上面赫然摆放着白绫、毒酒,一旁不远处, 还有老虎钳。
沉默着,她抬起头来,再度看向了底下,眼中又扫过一排又一排,然后顿住了。
她没看见云念初,却看见了魏樱和煜恣风,她俩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其中,有不解,却也有了然,有心疼,更有无奈。
若是蓝沐秋在此之前,在冬至时跑了,小村离边境不远,又无势力把守,倒还好说,可今日之中,重兵把守,整个京城都布满了天罗地网,根本就是刻意下套罢了。
而且,朝廷竟还下令,谁敢阻挠或是求情,谁就是蓝沐秋的余党,自然也要判罪。
高台之下,武澈白却已是气的不行、急的不行,于是低声对旁边的云念初冷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出了这样大的事,早先竟不告诉我?”
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何他三番五次拜访,云念初都将他拒之门外、称病不见。
他倒是知道朝廷一直在秘密抓些作弊者,可他想着怎样都不至于波及蓝沐秋的,毕竟她这样的人,根本无需作弊,他便也没有多想。
结果今天中午竟然才临时路上听到别人谈起,说是要除掉道貌岸然的蓝沐秋以儆效尤,事情来的突然,他竟连个最起码的准备都没有。
云念初站在如潮汐般滚滚而动的人群中,唯有被武澈白抓紧了手腕,才不至于被人群挤走。
他浑身都沾染了病态二字,冷声一哼,笑道:“可是告诉了您又能怎样呢?将军的法子也无法那么几种,劫监狱,劫法场,或是求情。无论哪种,都是不可为的,我家妻主亦不想牵连任何人。”
顿了顿,他轻声道:“将军,劝您快逃吧,武家将会大变。而我会在这,在妻主走后,将孩子拉扯大,再随她而去,永远陪她。”
武澈白却只觉得他神经兮兮的,武家怎可能大变呢?查出了这样多的作弊者,圣上可是亲自下令,褒奖了他武家作为主考官兼审判官,清正廉明呢。
想到这,他不免无奈道:“谈正事吧,秋姐姐到底为何被抓?”
云念初的身子顿了顿,笑意更甚,道:“我谈的就是正事,您少年义气,发现不了异常也是自然,可我不信您的娘亲也会毫无所感。”
这话倒是让武澈白有些犯了嘀咕。
这倒是的确,似乎母父近日来都有些郁郁寡欢,总看着他连连叹气,却还强装镇定。
晚间,娘亲对他笑道:“澈白,你不是最喜欢游览男尊国的名川古迹吗?今日你便挑几个随从去吧,记着带上伶月那孩子。你也该和那群男尊国将领联络联络了,毕竟是朋友呢。”
那时他便激动地点了点头,毕竟从前娘亲一直反感他与男尊国将领交朋友,还说圣上疑心病重,将会不喜。
然后,娘亲竟还笑着道:“从前娘总担忧你和伶月的交往,现在想想是娘总顾虑太多。若是真心实意,倒也没什么不可,人活一遭,临到最后,才会发现没什么浮世虚名是比身边人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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