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纸上文章
“哥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皇上跟你说了好多话?”顾小妹走到一旁的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的手中。
负屃接过去,道了声谢谢,放下茶盏,轻轻点了点头,“是,不光是我,还有状元和榜眼,皇上是召见了我们三人,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顾小妹望了望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色,道:“如此我们也只能明日再去碧叶湖致谢了。”
“嗯嗯,致谢只要有诚意就行,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负屃还在犹豫,生怕明日哪个多嘴的说出了他的身份。
见负屃这样说,顾小妹缓缓走到他的身前,拉住他的手歪头甜甜一笑岔开话题道:“哥哥,爹爹知道哥哥考中了探花,定然会含笑九泉的,就是不知道圣上会授予哥哥什么官职。”
顾小妹得意的说着,却见到负屃的脸上并无喜色,隐隐的还盖着些愁容,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也慢慢消失了,问道:“哥哥,你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负屃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恐怕不管皇上授予我什么官职,我都不能接受,这样……这样小妹会不会怪我?”
顾小妹微微一怔,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哥哥辛苦考取功名,不就是为了他日能立于朝堂,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吗?”
负屃情绪复杂的看着她,那是从前的他,可是现在的他还有其他事要做,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考取功名只是为了圆父亲的遗愿,明日我便会进宫与皇上说。”
顾小妹只呆了一会儿,又轻轻一笑道:“随哥哥吧,既然哥哥不愿意为官,那我随哥哥回去便可。”
她不怕哥哥放弃功名,只怕哥哥会哪一天离开她,只要哥哥不走,什么都好说。
负屃淡淡一笑,虽然他很欣慰小妹的懂事,但还是觉得亏欠于她。
两人各有心事,各自睡去。
第二日,负屃便写了折子递进了宫中,说自己不愿受官,萧永彦看后,轻轻把奏折放到了案桌上,沉默不语,如此也好,自昨日看到了他现出真身,他也是一夜辗转反侧,不知该如何安置他,他默默拿起一旁的朱笔,写下了一个允字。
负屃没有想到皇上就这样应允了,但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带着顾小妹一起去了碧叶湖,玄阳见到负屃一直在碧叶湖的岸边徘徊,微微皱了皱眉,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看了看身边的几人道:“他们不下来,我们上去吧。”
见睚眦,牢蒲和狴犴三人意会的点了点头,玄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青瑶一番,“一会儿见到你八哥不要多话。”
青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这样说,但也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八哥,她真的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
五人一起去了岸上,负屃见到他们连忙上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长生多谢诸位出手相助。”
顾小妹也跟着屈膝一礼,“谢谢你们救了哥哥。”
玄阳伸手虚扶一把,“客气了,我们还没恭贺你高中呢,在此恭喜了,也祝你仕途平步青云。”
负屃摇头淡淡一笑,“多谢上神,只是我考取功名是为了全了父亲的心愿,我已经向皇上辞官了,皇上也应允了,明日我将会带着小妹一起回乡。”
“如此……如此不觉得可惜吗?”牢蒲问道。
负屃笑容不减:“有什么好可惜的,那不过是些纸上文章罢了,只是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是不拘于什么形式的。”
玄阳深深的点了点头,欣慰道:“好,你去吧。”
负屃再次向着众人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与上京的时候不同,负屃虽然没有授官,但是却得了不少的恩赏,所以两人租来的马车也比来的时候快,此时已经出了城门。
“小妹,我没问过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又或者想做什么?”马车中负屃问道。
顾小妹没有看他,双手紧紧的攥着身前的衣角,低头问道:“哥哥怎么这样问?”声音里满是紧张。
负屃皱了皱眉,知道这个妹妹是个聪明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出来什么了,但是她不问,他便也不说,只道:“没什么,只是随意问问,从前我只顾着读书考功名,没曾好好照看你,现在我有时间了,也有了盘缠,所以便问问你。”
“我……”顾小妹猛地抬起了头,她很想说,我只想要哥哥一直陪着我,但是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如果他真的是负屃,她又怎能这样为难哥哥呢?
见到顾小妹欲言又止的样子,负屃小心的问道:“你……怎样?”
顾小妹看向了一旁,“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让哥哥在这京中陪我逛逛,四处走走。”
“好。”负屃丝毫没有犹豫,干脆的道。
“停车!”负屃向着外面喊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负屃撩开车帘,向着车夫道:“大哥,麻烦掉头回去吧,我们不走了。”
车夫皱了皱眉,抱怨了几句,掉头又回到了京中,负屃在京中也呆了数十日,对京中的客栈也略知一二,他让车夫停在了一家较好的客栈前,又给了他足够的佣金,车夫才满意的离开了。
顾小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不问都不说,因为她知道,哥哥不知哪一天就会离开她,在有哥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两人一起去了城外踏青,去了灯会看灯,去了京中最好的酒楼,吃了各种的菜式糕点,可是吃着吃着,顾小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小妹,你怎么哭了?”负屃伸手轻轻替她擦拭着眼泪,问道。
顾小妹缓缓的从美食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哭倒在他的怀中,“哥哥,答应我,一定不要突然就离开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负屃也不多说,只任由她在他的怀中呜呜的哭着,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