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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早有防范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秦嬷嬷手里的盒子,将里边的银子粗略摆开算了一算,橙凝又道,“这里边一共二十四两六钱,若是加上小厨房额外点心的开销和平日里王妃打赏下人,的确与王府记账并无出入。”极为仔细周全的话从橙凝心细的嘴里说出来,末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老王妃若是不信,可差王府账房再算一遍。”
    铁证如山,老安王妃如今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眼里划过一丝不甘心,微微瞪了一眼那个听起来便一心向着萧夕的丫鬟,仍不罢休的打开了放置印章的盒子,仔细看了一阵,才终于双眸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没了气力的把印章扔回了盒子里。
    原来常春与留春的账本虽然的确是她授意伪造,印章也不该出问题才对,可偏偏云梦拿过来的那一份账本有和印章上一样的右下角的一个朱红色小点,而自己准备的那份却没有。
    这还不是满盘皆输,她不相信萧夕有那个能进自己库房纂改印章的本事,她只能解释成是自己身边都已经有了萧夕的人,所以这下,真账本成了假账本,凭空多出来的账本却成了真账本。
    原来这一切,萧夕都早有防范。
    “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母妃你可是错怪嫂嫂了。”白燕婉略略扶住了些老安王妃,眼中却是喜忧参半,“嫂嫂才能出众,定能管理的好王府的,而且婉儿也已经答应过母妃,会从旁学习协助嫂嫂。”
    看得出来夹在中间的白燕婉的确难做,萧夕敛了自己胜利的喜悦,其实她也希望与老安王妃和平相处,只是她却不能容忍自己再如前世一般空有虚名而无实权。
    而那印章也的确是她暗中潜入,偷偷改刻的,她不是萧夕,自然也就不是弱女子,这一招见招拆招反客为主,却是被她用的十分不错了。
    “只是这造假的奴婢,着实可恨!”见其余两人都不做声,白燕婉也只得继续试着缓和气氛,她虽是看了这么一出闹剧,却也因着旁观者的身份清楚个中缘由,这样一说,既解了两人之间的对立,亦算得上给了老安王妃一个下来的台阶。
    老安王妃又重新打开了玉如意的盒子,那如意却是光鲜夺目,丝毫不为世俗所动,她动了动眼色,问道,“王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依家法府规,拖出去杖毙吧。”萧夕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瑟瑟求饶的两个奴婢,话里完全没有想要放过她们的意思。
    “好,就依王妃。”似乎是难得的没有一点想要反驳萧夕的语气,老安王妃把手中玉如意连同那账目印章一并推给了萧夕,话语沉重却无奈,“此玉如意乃宫中宸妃娘娘赠与老身之物,今送与王妃,望你好生执掌王府事务。”
    似是赔罪,似是安抚,似是……嫉恨。
    又与白燕婉对视一眼,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不可分说的默契,萧夕收了两样东西,“儿媳多谢母妃吉言,必不负母妃之望。”
    她以快刀斩乱麻的利落姿态了解了今日这场本该是老安王妃主导的戏码,总算也能让老安王妃瞧到自己的本事,此后也算是轻松不少。
    只是,这白玉如意,她还真的是,不想要啊。
    门外丝竹管弦嬉笑调情声不绝于耳,门内却是恍若隔绝一切,除了偶尔的一两声碰杯之音,有的就只有宛如天籁古琴音。
    隔间的屋里人不多,只有隔三差五举杯对饮的两名男子和纱帘后负责弹奏古琴的一名女子。
    其中一个男子一袭雪色锦衣翩翩,身上不乏金缕玉石,手中一把折扇更是嵌着两颗足显名贵的绿松石,一派大户人家公子哥的模样。
    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则身着一身银丝勾边的黑色锦衣,衣摆上用细密的红色缎线绣勾着一幅蛟龙出海的图画,栩栩如生,却又因为那一片鲜明的红色而显得有一丝令人不自觉的敬而远之,仔细看来,腰间还有一把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长剑,剑鞘漆黑,上无任何花纹。
    黑衣男子伸手朝帘子后边抚琴的女子打了个响指,随即余音绕梁的音乐便戛然而止,他自饮一杯,道,“原说今日与你引见一位大人物,可惜你未能及时赴约,只能等下回了。”
    那人的嗓音里带着不可磨灭的一丝阴郁,他的脸大部分都藏在阴影里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是愚弟路上耽搁了,这便自罚一杯。”白衣男子也似是十分识趣的举杯饮尽,随即问道,“不知那位大人物是何来头,不给愚弟面子也便罢了,可如此来去随意,岂不是驳了贤兄的面子?”
    “哼,大人物的脾性总是有些古怪的,”对面的人冷哼一声,语气却是并不生气,转而又将视线移到了帘后,声音多了几分距离感,命令似的道,“再弹一曲阳关三叠。”
    女子微微颔首,隔帘而望的低眉顺眼的表情也无处不透着对眼前人的敬畏与惧怕,她抬手拨弄琴弦,调音毕,便响起阳关三叠一贯的‘劝君更尽一杯酒’之忧美乐感。
    “不如说说何事能耽误了咱们一向守约的耿公子?”黑衣男子的话语说到后边越发有些阴阳怪气。
    坐在对面的萧耿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当然是一向守时的,不过那可都是为着早些尝上一口这天香楼的观夕颜,再者良植抱木而生,眼前这棵参天大树,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路上碰到了周云生大将军,”醇美烈酒的味道顺着舌尖直至腹部,令人不禁回味无穷,萧耿砸了咂嘴,继续说道,“他说有人跟踪他,故而耽误了时辰,贤兄可猜猜,那跟踪者是谁?”
    说到跟踪者的时候萧耿脸上有压抑不住的笑意,只要一想到萧夕在太傅府中任人欺凌的模样,他就只能觉得今天的事完全是她凑巧迷了路,哪能跟跟踪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猜?我最讨厌猜。”语气里的从容不迫和那一丝发自心底的厌烦让黑衣男子周围的气息再一次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