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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培点头,“正是。”原来,沈媛出自武林世家梅溪沈氏。梅溪沈氏根深叶茂,旁支甚众,沈媛的父亲便是梅溪沈氏旁支。平生也学得一身功夫,官至指挥佥事,正四品武官。沈父沈母只生沈媛一位独女,爱得如同性命一般,十分娇养,还一直想着独女不便嫁出去,要招了上门女婿来养老送终。
祸事出在沈媛实在美貌出众。沈父的上司指挥使大人偶然见过沈媛,惊鸿一龋魂梦相萦,竟直接上沈家求亲。那指挥使大人已有三十多岁,自是已经娶过妻生过子的,却信誓旦旦对沈父沈母声称:待沈媛过了门,必视为正妻。
沈父沈母如何肯应。独生爱女嫁一个已经有妻有子的男人,疯了不成。那指挥使大人思慕成狂,使出下作手段,命沈父带兵士“剿匪”,匪徒兵强马壮,沈父带一队老弱残兵抵挡不住,败退下来。沈父被指挥使大人“依军法”处斩,沈母、沈媛没为官奴,进入指挥使大人府邸。
沈迈拍案而起,“有这种不法之徒!这丧尽天良的指挥使何在?”为了要霸占人家独生爱女,设计将姑娘父母害了,心肠何等歹毒!
岳培淡淡道“被我杀了。”这种人渣,还留着做什么,杀无赦。沈迈恨恨道“该杀,该杀!”不只该杀,还该千刀万剐。
“你说沈父是梅溪沈氏旁支?他名字叫什么?”沈迈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沈渡?”听到岳培的回答后沈迈寻思片刻,舒心的笑了起来,“我父亲一辈确是这个排行。如此说来,沈媛是我族妹了,阿是我外甥!好,极好!”
☆、38
岳培微笑道“沈家父母原是要命阿媛招赘的,儿自己偏偏喜欢姓张,真是没法子。好在他将来生了儿子可以姓沈,一样能继承沈家香火。”
沈迈心中大定。他原本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岳培父子二人都答应将来孩子姓沈,可以放心了。沈迈哈哈大笑,“将来我死了,有人到我坟头烧个纸钱、供碗茶饭,死也值了。”不是孤魂野鬼了。
岳培微微皱眉,“怎么总提死啊死的。”真不吉利。他和沈家兄弟一向有些渊源,倒是真心安怀沈迈的安危。
沈迈舒舒服服坐在太师椅上,笑道“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怕这个。”造反的山匪,天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怕提“死”?
张身姿优美的翻墙过来。见岳培也在,故意卖弄,在空中如大鸟般盘旋数周,方缓缓落下。“像不像片树叶?”他蛮有兴致的问道。
沈迈打个哈哈,转过头去不理他。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见天儿显摆那点儿不上台面的轻功,动不动就问“像不像片树叶?”“是不是轻灵优美?”“我厉不厉害?”你离最上乘的功夫还远着呢,知道不。
岳培认真的夸奖,“像,像极了。”张拉过把椅子坐在岳培身边,高高兴兴说道“还是爹爹您有眼光!”能看出来我轻功实在是好。
岳培微笑道“那是自然。”见爱子神清气爽眉飞色舞的,心中欢喜。这孩子不只功夫长进不少,脾气涵养也好了很多,不像从前那样别别扭扭了。
“无忌累不累?回房去歇息罢。”岳培少见的撵张走。张本想冲口说出“不累!我陪您坐会儿。”转念想想,还是顺着他吧,也许他和沈迈有话要说呢。当即起身规规矩矩跟岳培、沈迈行了礼,告退了。
我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礼貌了?敢情沈迈不只教功夫,还教礼节规矩?岳培望着张的背影,一时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沈迈气哼哼道“这有什么。那傻小子到了邻舍,才是有礼貌呢。”他在当阳道只是教张功夫,深居简出的并不认识什么人,却也听见管事的跟邻舍唯一的成年男丁安汝明互相客气。一个说“我家少爷年轻,请贵府多担待。”一个说“张兄彬彬有礼,少年持重,有邻如此,安家之幸。”接下来又是成串成串的客气话。虽是没意思的客气话,却也能从中听出来:张到了邻舍便是一幅“谦谦君子”相,很唬人。
岳培微微一笑,娶媳妇儿哪是容易的事,自然是要费尽百宝结交未来舅兄。自己当年初到辽东任都指挥使,自冰天雪地中救出奄奄一息的沈媛,不也是千方百计讨她欢心么。为了她星夜单人独骑驰至那指挥使家中,救出沈母,杀了指挥使,最后还放了一把火。
不只如此。还带兵剿了跟沈父交战的土匪,俘获土匪头子,逼出“和指挥使勾结”的口供。为沈父洗清了冤屈,那指挥使则是死后依旧获罪,家眷流放西北三千里。
沈母心慈,倒可怜起那家的孤儿寡母,流泪道“男人造的孽,却报应在妻儿身上。”沈媛冷冷伸出手臂,“您看我这些伤痕,全是那黑心肠的婆娘所为。”可怜么,那狠心的婆娘才不可怜。自家男人做下伤天害理之事,她不敢怪男人,只怪沈媛“狐媚子”,一鞭鞭打下来,想要沈媛的命。
夫妻二人一个要沈媛的美色,一个要沈媛死,吵个不停,后来还动了手。二人均是世袭军官之家出身,势均力敌,打个没完。趁他们夫妻在隔壁争吵打闹之时,沈媛强忍巨痛,拿出身上仅剩的一支金钗,插入看守丫头的咽喉。
那奉命看守的丫头其实很壮实,她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侧耳听隔壁的热闹。再也料不到昏倒在床上的娇弱少女,竟会慢慢爬将过来,一钗刺中她要害。
沈媛跌跌撞撞冲出指挥使的府邸。因主人主母动了手,下人均屏声敛气缩在房中不敢出头,沈媛竟畅通无阻的跑至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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