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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谦君子,拈花一笑,就是那样的美好。其实他实在是个不善言笑的人,那时Z大就盛传,千金难求莫向远一笑。
可是这会儿,本应该措手不及兵荒马乱的一刻,他却对她笑的这样自然,唇间上扬的弧度似有朗朗清风。
她又想逃,因为没有信心去面对他的坦然,可是这会儿想逃已经逃不掉了。
而且,她也没有必要逃跑。应该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人是她。
她强打起精神回馈他同样妥帖的笑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如钟鼓在耳边绽放。
“苏听溪,好久不见。”
听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轻挑起眉毛“不是好久不见,而是,没想过还会再见吧。”
莫向远眉目舒展,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没变。”
“但是你变了。”听溪强忍着不将自己腕子上的手袋砸到他那张俊朗的脸上。
一年,很短。
但他在岁月里洗涤的气质更甚,而她,也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他凭什么信誓旦旦的说她没变。
莫向远平静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听溪细心的捕捉到了他的变化,也只有在这一秒,她才敢确定,他们曾经相识,他们曾经相爱。
他兜里的手机在响,铃声才出来个前奏他就伸手给按了,可是她还是辨别出来,那铃声,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命运》,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钢琴曲。
他问过她,为何会喜欢这样急促的曲子,她说,她只是喜欢这个名字。
——命运。
生活所有无法解释的安排,所有无从安慰的不公,她都称之为命运。
就像她遇到他,就像他离开她。
“既然来了,好好玩,我还有事,再见。”莫向远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听溪眯了眼,忍不住冷“嗤”一声上前,“莫向远,让我在你的订婚宴上好好玩?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
“听溪……”他唤了她的名字,悠长的,无奈的。“别闹,好不好。”
别闹,从前他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只有宠溺,如今呢,除了宠溺,什么情绪都有。
听溪真想让他知道,什么才算是闹。
她扬起了手。
身后有人靠近了,她被按住了肩膀。
“都说了人多不要乱跑,一转身就找不到你。怎么?遇上朋友了?”
?
听溪回了下头,江年锦站在她的身后。
其实,江年锦的声音也是极为好听的,偶尔的低沉,隐隐约约带着点磁性。静竹说这是妖孽,一开口就蛊惑人心的那种。
他在对她说话,目光却不看她,他牢牢的锁着对面的莫向远。
莫向远笑了一下,凛冽出寒意,听溪从没有见他这样的笑过,她在这一刻又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暖的莫向远。
“江总,没想到你会来。”莫向远朝着江年锦伸出了手。
“听莫总的话,好像并不想见我。”
江年锦礼貌的握了一下,他的嘴角一翘,似是玩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请帖都是姑妈准备的,她邀请的都是她想见的,她要见的,又怎么会是我不想见的?”
江年锦点头,“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说声恭喜。”
“谢谢,是托你的福。”莫向远脸上没了笑意。
听溪抿紧了唇,看着这两个男人一来一去,好像高手过招,不会锋芒毕露,却也不愿落了下风。
江年锦是个人精,她早就有所预见。可是莫向远呢,他从来都是不善周、旋的人,何时也变得这样八面玲珑。
可见,岁月真的是把利剑。
只是,割破的是女人的脸和男人的伪善。
“和莫总是旧识?”江年锦低头看着听溪。
听溪抬眸看着莫向远。
莫向远的表情淡的没了边际。
“大学同学。”她闷闷的吐出四个字。说完忽然觉得心酸,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用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全部。
听溪不知为何到了最后的关头还选择了隐瞒,也许,她和莫向远真的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对她这样残忍,可是她却还是对他于心不忍。
但是,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莫向远告了辞,好像是真的有事。他的背影也并没有因为听溪说了这样的话而变得如释重负。
听溪黯然,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低眉敛眸之间再不是那个处处以她为先的莫向远了。
她从江年锦的怀里挣出来,一路扶摇跌撞的往前,推开了阳台的门就闪了出去,凉风扑面的瞬间,才感觉自己刚刚苏醒。
江年锦站在原地许久没动,这样失魂落魄的苏听溪他不甚熟悉,以前无从解释的反常,这一刻好像全部明了了。
他跟了出去。
苏听溪的双手按在栏杆上,肩膀一颤一颤的。
江年锦站到她的身边,只瞥了一眼,就看到她脸上斑驳的泪痕。她没出声,他也只当没看到。
明明已经是春天,风却冷的很,是沁进肌骨的那种冷,可能,是心冷了。
江年锦的外套罩过来的时候,听溪正好抽了抽鼻子。鼻尖充盈了果香,甜甜的,不似他身上该有的味道,可是闻起来那样舒服,像是她刚刚饮下的果汁,暖人心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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