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七十六章 冲囍(中)
经过昨日一夜详谈,秦政对佛道相争之势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他明白两者的明争暗斗已是不可避免的大趋势,佛宗要扩大影响力,难免要侵占修真界的地盘,修真界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只能想法设法排挤佛宗。好在截至目前为止,两者的手法都比较平和,明争暗斗有之,阴谋诡计有之,就是没有发生流血冲突,秦政认真想过,佛宗和修真界不是没有并存的可能,只要把两者的冲突控制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其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秦政打定主意置身事外,茫茫宇宙,浩淼无边,单单一个修真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占尽所有资源的,而且黑修真蠢蠢欲动,修真界隐现纷乱迹象,这时候拉拢佛宗,对剿灭黑修真有着莫大的助益。总而言之,秦政对佛宗的态度和修真界是相悖的,他干脆不表态,任由态势自由发展下去,总有水到渠成的一天,秦政乐见其成。
“木师姐请。”秦政说道。
木琪琪随手取出一管碧绿的洞箫,“各位道友,小女子献丑了。”
秦政暗自摇头,木琪琪太勉强自己了,天蒴四季曲是合奏曲,每首曲子都需要十人以上的成员同时演奏才能演绎出曲目的精髓,像木琪琪孤身一人,很难表现出四季曲的精华。
木琪琪何尝不知,可是她这一次到语嫣阁,只带了蓓月和越淓馨两个师妹,她们的修为都很差,还没有办法理解及表达出天蒴四季曲的意境。
木琪琪手握洞箫,盈盈一礼,翠绿的衣衫衬托得她如绿竹一般,好一副美不胜收的图画。木琪琪将洞箫置于唇旁,一声悠扬的箫声飘荡而出,宛若春风融雪暖透了众人之心。
秦政皱起眉头,“小政,”孙若彤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昙志道:“孙将军,木道友太好胜了,她强行鼓荡真元,用真元转化为音律,这样虽然可以增加音律的感染力,可是真元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曲目短一段也就罢了,万一曲目过长,真元就会损耗过大,木姑娘会受不小的内伤。”
孙若彤关切地道:“小政,木师姐是咱们的贵客,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受伤。”
秦政点头道:“这点我明白。彤彤姐,你先别管了,机会难得,你沉下心来,慢慢体会春之暖的妙处吧,它有助于你理顺真元力。”
昙志道:“秦将军,这里有一丸离殒丹,待会儿如果木道友受了内伤,还请你把离殒丹转赠于她。”
秦政婉拒道:“昙志大师,君子不夺人之美,待会儿还是你亲自把丹药赠给木师姐吧。”
昙志犹豫地道:“木道友对我们佛宗有误解,我直接把丹药赠给她,她肯定不会收的。”
“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秦政笑道,“昙志大师,你暂时收好离殒丹,说不定木师姐不会受内伤。”
昙志肯定地摇摇头,“不,木道友只要演奏完这曲春之暖,肯定会受内伤。”
秦政取出白玉笛箫,这管笛箫还是木琪琪送给他的。“大师,咱俩小赌一把如何?我说木师姐一定不会受伤,你信不信?”
“秦将军,佛门中人一律戒赌。”昙志双手合十,“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木道友一定会受伤。”
秦政扬了扬手中的笛箫,“你看着吧。”
只见秦政双手有规律的在笛箫上律动,嘴贴在笛箫上,昙志竖起了耳朵听了半天,基本上听不到一个音符,偶尔会有几声刺耳的噗噗声蹦出来。“秦将军,你在搞什么鬼?”
圆瀚和几个和尚一连凝重,眼眸中流露出的精光似乎要把秦政穿透一般。圆瀚等人临来之前,信心满满,觉得他亲自出马,至少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拉近佛宗和语嫣阁之间的关系,但是当秦政演奏的时候,老和尚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凭借丰富的修练经验,他明白秦政不会做无用功,听不到秦政吹奏出来的声音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声音的频率不在人耳可以接受的范围,另一种可能就是秦政可以做到想让谁听谁就能听到的地步。圆瀚和几个修为相若的佛宗师兄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意见,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无论秦政演奏的什么曲子,在场的人不管能不能听到都置身于音律覆盖的范围之内,每个人都应该多多少少感觉到灵气的波动,可是从秦政开始演奏,他们一直感觉到的是春之暖的韵律。换言之,秦政的情况属于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木琪琪修为只有元婴期而已,想强压佛宗一头,可谓勉强,她强行鼓荡真元,不到半盏茶时间就撑不住了。她眼前一黑,娇躯晃了一下,几欲晕厥过去,正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首陌生中透着亲切的乐曲,曲调温婉柔和,似春风细雨般安抚着她干涸的心田,乐曲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很快,木琪琪紫府内一扫死气沉沉的萎靡状态,暗淡无光的元婴重新恢复了活力,源源不断地真元瞬间流水般充溢她枯竭的经脉,木琪琪不由得精神一振,她来不及思考异常从何而来,全身心的投入到《春之暖》的演奏当中。
木琪琪对音律的把握极为精准,她似乎是为音律而生,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在演奏,却把天朔四季曲的一半以上的韵味表现了出来,众人不由沉浸在春之暖的意境之中——温柔的春风,缠绵的细雨,流淌的溪水,嬉闹的野鸭,碧绿的垂柳,一副严寒过去,春天来临的景象呈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佛宗的人看出来是秦政搞得鬼,却没说什么责难的话,对急于寻找合作伙伴的他们而言,秦政值得花费大力气结交,秦政的本事越多,佛宗越不肯错过秦政这样的人物,有过一次良好的合作经历,圆瀚等人明白秦政对佛宗并不排斥,相反还有诸多好感,只要诚心结交,秦政未必不能成为佛宗真诚的朋友。
一曲奏罢,在场的修真者热情地拍起巴掌,“木道友,你演奏的莫不是天籁之音?我仿佛置身仙境一般。”梅洛宾故意落佛宗的面子,“景色那个美呀,不像刚才大师们演奏的时候,心神好似失守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
昙志脸色一变,双手合十,躬身道:“各位道友都是心神坚定之人,小小的一首凤鸾吟岂能夺去各位的心神,梅门主言重了。”
光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如果争斗的时候,佛宗只要安排人专门在一旁演奏音律,岂不是所有的人都成了跕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吗?龙涛等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似乎这样就可以远离佛宗音律对他们的影响。不少人加深了对佛宗的警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引申到修行界当中,就是非我同道,其心必异。
昙志无奈苦笑,修真界和佛宗的误会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奢望能在朝夕之内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不过身为佛宗的中坚弟子,他明白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对佛宗和修真界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看来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和秦政商谈一番了。
木琪琪敛手弓膝,“小女子献丑了。”
孙若彤上前拉住木琪琪的手,“木师姐,你的演奏真是太棒了,小妹十分佩服。”
木琪琪轻轻挣脱,客气地道:“孙姑娘谬赞了。”
孙若彤毫不在意,笑道:“木师姐,小妹对音律也非常喜爱,不知你能否传授小妹演奏的技巧,好让小妹也可以像你一样,为各位道友演奏?”
木琪琪温婉而坚定地婉拒道:“孙姑娘客气了,小政就是音律大家,你又何必舍近而求远呢?等参加完你和小政的婚礼后,我还要回去为音律大会做准备,没有空闲的时间和孙姑娘相聚了。”
孙若彤不再勉强,遗憾地道:“小妹对木师姐倾心已久,前次春祭大典,小妹没能和师姐交流一下,小妹遗憾至今,今天再次和木师姐重逢,依然不能和木师姐这样的风雅之人抵足相谈,看来小妹没有这份儿福分……”
木琪琪看了秦政一眼,犹豫了片刻,“孙姑娘,小政,不知你们半个月之后是否有空闲?如果有的话,还请你们到凤鸣山,参加道佛音律大会。到时候小女子做东,必盛情接待二位。”
昙志为了显示秦政和佛宗之间的亲密关系,抢先笑道:“木道友,秦孙二位将军已经答应贫僧,在音律大会的时候莅临现场,为你我之间的切磋做个见证。”
昨晚,秦政毫无保留的和木琪琪切磋了一个晚上,由此,木琪琪明白了秦政是重视两派之间的盟约的,她毫不在意昙志话语中流露出的炫耀之意,“是吗,昙大师?如果小女子早知道你已经邀请了的话,我就不会再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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