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他什么时候到？”傅清空坐在对面问了程依依一句。
    “对呀，小舅舅还没回来吗？”沈琪欢也附和。
    “应该快了。”程依依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应该早到了啊。
    “哎，人家都又有孩子了，话说你什么时候结婚？”景安延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在傅清空肩上。
    “你不也没呢吗？我不着急。”
    “我，你不能跟我比呀，而且，我和晚儿也快订婚了。你看，”景安延用眼睛瞟了一眼傅清空父亲那边，“你老爹，眉头拧的都成什么样了，你再不给他找个儿媳妇回来，你看他饶不饶得了你。”
    傅清空淡淡的喝了口酒，没说话。
    景安延伏在他耳边，声音很轻：“我说，你不会还忘不了她吧？”
    “忘不了谁？”一旁的沈琪欢探头过来了。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景安延看这不知道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让她别偷听，快走开。
    “哼。”沈琪欢瞪了景安延一眼。
    傅清空却开了口，是对她说的：“没谁。不重要的人，早忘了。”
    “喔。”沈琪欢一脸不相信的答应着。
    她方才就一直注意着他俩的悄悄话，傅清空居然还有旧情人？
    景安延听完，微抿了一口红酒，“呵。”
    酒宴过半，季父喝的有些醉。
    “季家人才辈出，如今又添一千金，实在是锦上添花啊。”旁边挺着啤酒肚，穿着西服的男人对季父恭维道。
    季父当然很高兴：“哈哈哈王总，您两个儿子也是卓越超凡，让人望尘莫及。”
    他举起酒杯，“来，王总。”
    灯光下的人群熙攘热闹，杯觥交错，无欢不谈。
    没人注意到这时候老管家行色匆匆，从二楼下来，绕过人群，来到季父身后附耳严肃的说：“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季父微转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没看今天大家都高兴着呢吗？有没有眼力见？”
    “哎。”管家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他扯着季父，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人拉走，“老爷，您过来一下，真急事啊。”
    “怎么了？”王总放下酒杯察觉到这边的情况，随即一桌人都注意到了。
    季父立马反映道：“哦没事没事，大家接着喝。我有点事，一会回来，一会回来。”
    季父冲他们摆摆手，让他们继续。
    他随着老管家离开了室内。
    严寒的风潮还未过去，开门瞬间一股冷气瞬间袭来，冻得人一哆嗦。
    “什么事？”季父也从没看到过管家这么失态，被拉出来的时候酒醒了一大半。
    “是少爷，少爷出事了！”老管家语气焦急，“少爷回国的航班坠毁，现在下落不明！！”
    季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老管家：“你说什么？季霆枫？”
    老管家已经双目猩红，嘴唇颤抖。
    “刚来的电话通知，航班飞到太平洋上空失去了控制，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少爷……少爷怕是不在了！”
    呼啸的寒风带着落雪凝成霜，春节的欢呼还未收尾。
    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红灯璀璨。
    交响乐声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当季父遣散宾客，当喧嚣的大堂转为空荡荡的寥寥几人时，程依依就下意识的绷紧了弦。
    心脏忍不住的抽搐，害怕，被无尽的恐惧拉扯着。
    听到这个消息时，是爆炸的灭绝感。
    弦，断了。
    “是谁胡说的？我儿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遇难？骗我的是吧？想什么呢你们？”
    “季霆枫是谁？他是我养出来的儿子！他多厉害你们知道吗？他失事，怎么可能……”
    “夫人，夫人您别着急。”
    “……”
    耳边是季母的嘶吼声，下人的纷乱哭嚷声。
    “你确定？电话里怎么说的？再打过去！”
    “哪能这么巧？他是谁啊！他能出事？”
    “再打电话，再打再问！不清楚就别乱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嘈杂，混乱，窒息，疼痛……
    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程依依的心口上。
    砸断了筋脉，砸碎了血肉。
    疼的撕心裂肺，疼的寒彻透骨。
    石头上带着尖刀，刺到脾肺里，一寸一寸，碾磨挖空。
    巨大的痛击让人承受不住。
    她瘫坐在地上，这一刻，连呼吸都不会了。
    麻木的张开了嘴，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睛失了明，耳朵失了聪。
    没有了知觉，没有了魂魄……
    “你说什么？说清楚！！”景安延拽住了那个管家的衣领，咆哮起来。
    “一小时前，航班失踪，全仓人员生死未卜。”
    “那小子可是季霆枫！他能出事？？”
    管家被拽的喘不过气来，哆哆嗦嗦。
    傅清空从后面拉住他：“你别闹，我们再查！万一又是这家伙搞得什么名堂呢！”
    景安延颤颤抖抖放了手。
    “对，我们查，再查！”虽然他深知季霆枫又闹着玩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他们也是刚联系过，说今天回来和他谈项目的事，季霆枫不会儿戏。
    “就他一个人吗？季北在哪？他公司人呢？”
    “只有季总，季北和几个员工还在国外料理善后，这趟航班，只有季总提前登上了！”
    “给……给季北打电话，赶紧！赶快！”季父喊道。
    景安延迅速拿出了手机拨号过去。
    “嘟——”
    所有人摒了气，只剩下沈琪欢被吓得微微梗塞的喘息声。
    “安延。”那边通了。
    “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们不信别人信你。”
    季北安静了，没有回答的声音。
    电话这头都没有催促，在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转折，等一个奇迹，等一句不可能。
    良久，他开了口：“……是真的。”
    没有免提，声音很小，近乎轻微。
    力量却很大，压倒了众人。
    压垮了所有。
    窗外时不时传来新年喝彩的鞭炮声，砰砰巨响，不是烟花，是炸弹！
    炸的人片体鳞伤，体无完肤。
    意外总是无情的。
    程依依没有说一句话，或者说，她已经开不了口。
    心好疼，像是重要的部位被挖空了，捣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