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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没有听林远泽回答,殊南屿就顺势说了下去:“你被我俘虏的时候,是伊琦亚最艰难的时候,几乎濒临被血涂之翼围困团灭,为了断后,你留了下来,然后被我俘虏……是为了混入血涂之翼,在内部制造矛盾,瓦解整个血涂之翼,从而顺利解决伊琦亚的危机?”
林远泽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的殊南屿,她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动容变化:“这是你,还是你们的想法?”
“是我们将要去见的情报部部长连庄秋的想法。”提起那个人来,殊南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显然不乐意说起他来,就是不知道这份不乐意是针对连庄秋本人的,还是针对连庄秋对林远泽的猜测想法的,“他进入血涂之翼的时间是在你离开之后,回顾那段时间里你做出的种种行为后,连庄秋提出来的一个可能性就是你是为了解开伊琦亚的困境才假意被俘虏的。”
只是看她曾经的行为,就能猜测到这种程度……林远泽若有所思:“你的情报部长该提一提了。”
这能力显然更应该去参谋长的位子,而不是仅仅作为收集汇总筛选信息的情报部长。
殊南屿一愣:“哦?是吗?我也觉得现在的位置好像不足以匹配他的能力……不对!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猛地发现自己的话题又被岔开了,殊南屿顿时气了,又舍不得冲着林远泽发火,只好对自己生闷气,“你不许岔开开话题!听我说完!!”
林远泽乖巧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乖乖的。
少女的眼眸因水洗过而越发明亮,做出这样的动作时她会下意识地眨一下眼睛,眼眸明亮又清澈,显得她纯真又无辜,殊南屿甚至能从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了几分——殊南屿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几乎不经思考就出现的动作,强制抑制住。
抬起了几分高度的手再次放了下去。
红发青年僵硬地转开了视线,满脑子都是她略微仰着头看自己、连瞳孔中都能映出自己倒影来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说的话:“……你不是那种人。”
起了个头,殊南屿找到了接下去的口子:“你不是那种会对敌人赶尽杀绝的性子——倒不如说,你从来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我看过伊琦亚从创建到五年前的全部资料,几乎所有的冲突和斗争,伊琦亚都不是发起方——你是守备者,所有的冲突都来源于其他势力的主动攻击,你做的最多的就是防守反击,在给予敌方一定打击,或者用教训形容也没问题,之后,你就会暂时收手。只有面对那些打定了主意要和伊琦亚鱼死网破、做好了付出一切准备也要覆灭伊琦亚的势力敌手时,你才会将反击的力度提到最大,直到全灭对方。”他说道,没提最初想看这些是为了找到林远泽的弱点,后来想看是为了更加地了解她,而现在依然时不时重温林远泽在伊琦亚时的资料则是因为……
在只呆了不到一年的血涂之翼基地里找不到多少她曾经留下痕迹,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想象曾经的她在那个时候,会是哪般模样。
“你太温柔了。”殊南屿低声说。
不管是手段还是行事,都太温柔了。
敌人,给予迎头痛击依然不够,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养好伤忘了疼,又过来招惹你了,到时候谁知道他们会伤害到谁?如果伤害到自己珍视的人怎么办?
在殊南屿看来,能够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敢对他们亮出獠牙的势力和人,全部灭杀到无人生还。
——这也是血涂之翼最初的作风。
林远泽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如常:“你说的……”她停顿了一下,才道,“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做的。”
“但是,在没有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出击,不是你的风格。”殊南屿冷不丁道。
林远泽沉默了。
一时之间,她摸不准殊南屿这话是什么意思。
“复国者虽然劫持走了你,然而他们对你似乎并没有多少敌意,即使是在他们的基地里,依然待你如最重要的客人,没有丝毫的怠慢。而你在收到了一份不知来源的所谓遗嘱之后,随即决定深入了解安泽尔帝国末期发生的事,这让我不得不猜测,你是不是在为对付复国者做准备——这不是你的风格,在对方没有敌意的前提下,先下手攻击对方,这不是热衷于‘师出有名’的你会做的事。综上,林远泽林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了解安泽尔帝国末期发生的事,到底是仅仅为了覆灭复国者而做准备,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所谓攻击复国者只是个幌子?”
说话的不是殊南屿,陌生的男性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远泽转过身,看到从走廊另一端漫步走来的青年,在距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恭敬却莫名透出敷衍气息的行礼:“鄙人,连庄秋。”
这就是血涂之翼如今的情报部部长连庄秋啊……林远泽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在连庄秋头顶那对尖尖的毛绒绒的耳朵上多停留了一秒,这才移开了视线:“不是幌子。”
连庄秋直起身,直视林远泽的眼睛,他毛绒绒的尖耳朵又轻又快地弹了一下。
“并不是什么掩饰,”林远泽又强调了一次,跟着道,“覆灭复国者,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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