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小苏报出价格后，童诗梦这边的三人呼吸都是一窒。
    平纹全棉现在对外的零售价，便宜的也得卖到20块，批发价能到十块的就在少数。
    如今苏小苏直接把价格降到了八元以下，这让利可以说十分凶残了！
    童诗梦的眉头皱了下，虽然动作细微，但还是没逃过秦方和苏小苏的眼睛。苏小苏心底给秦方点个赞，静静等待童诗梦的下文。
    童诗梦内心万分纠结起来。
    “棉来”这家布料公司，平纹全棉这种布料，一米的价格是九块钱。在原材料批发行业，能让利一分钱，里面就有庞大的利润，九块钱在业界里都是很良心的价格。
    苏小苏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一下把价格给到这么低，让她难以拒绝！
    但她已经跟“棉来”谈好了啊！今晚她坐飞机回闽南，明天棉来的人就过去找她签字。这时候临时毁约，她的信誉必然会遭到影响，也必然会得罪一家供货渠道。
    棉来的实力不弱，万一在背后使绊子泼脏水，对她公司还是很不利的。
    一时间，童诗梦陷入了纠结。
    除了童诗梦外，和她一起来的采购部总监秋姐，此刻心更加纠结。如果这次能和苏小苏合作，能给公司节省多少成本！公司节省了成本，她这个做采购的，奖金自然能拿不少。
    良久，童诗梦苦笑道：“姐，你真是让小妹为难了。说实话，苏姐你这让利空间很良心，这份大恩我记在心里了。但我已经答应‘棉来’续约了，明天就要签合同，这时候变卦了多不好，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你们说对不？”
    “诗梦，做生意要讲究诚信，但这种诚信是建立在白纸黑字的合约里，口头承诺谁会当真？你这不算不诚信，只是做了商人最基本的逐利原则。如果你感觉靠谱，咱们再敲下其他布料的价格。”苏小苏劝道。
    苏小苏说的话确实没错，但秦方心里却长叹口气。
    童诗梦也是商人，她还不知道怎么能让利益最大化？既然人家拒绝了，说明单纯的节省成本，对她来说没太大的吸引力。
    而且苏小苏说完这话，童诗梦眼里的眼神更为坚定，秦方心里也确定，童诗梦接下来肯定要回绝了。
    秦方能看出来，苏小苏也能看出来。
    苏小苏一时半会想不出为啥童诗梦会拒绝，只能心里暗自焦急，想着如何继续再劝。
    秦方将两女的表情尽收眼底，轻咳一声说道：“童总，苏总优惠的条件不止在价格上，除了采购价格让利外，合作期限不给你们做限制。你们可以随时更换供货商，只要提前一个月和我们打招呼就行。”
    随着秦方说完这些，苏小苏心里一松，秦方这话给了她更多的谈判筹码，而且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能多卖一个月的布就多卖一些，不会亏！
    童诗梦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秦方，这个秘书厉害了，竟然打断了她对话的节奏，在一个很巧的节点上，抛出了新的筹码。
    不约定采购时间，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保证采购价格的公平。姑苏素锦绝对不敢胡乱涨价，不然她能随时选择更便宜的采购商。
    这时候，童诗梦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现在她们采购布料，布料厂都要求独家采购，意思是这种布料，只能在他们家购买，合同期限内不允许采购其他家的布料。
    而姑苏素锦姿态放得很低，她完全可以提出“非独家采购”的要求。就是除了在姑苏素锦采购布料外，同时还能在其他家采购。
    今天和姑苏素锦把非独家合作敲定，她明天再和“棉来”这种纺织厂谈判，依旧提出“非独家采购”的要求。与其到时卖不出去货，那些纺织厂不如捏着鼻子签下“非独家”合约。
    这样几家布料公司为了竞争，同种布料价格就会无限降低，以后公司的采购成本，也会节省很多。
    打定主意，童诗梦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还是老娘这步棋厉害啊。
    当然，这也有姑苏素锦的功劳，如果没有他们今日的低姿态，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深吸口气，童诗梦笑道：“苏总，小妹确实很为难，有时候遵守‘君子协议’，更是一种诚信的体现。虽然苏姐这边给出的条件很吸引人，但我也确实为难。”
    说到这里，童诗梦打量了苏小苏两眼。
    苏小苏此刻下意识偷看了眼秦方，当发现秦方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心里没来由一安，继续等待童诗梦的下文。
    童诗梦没从苏小苏脸上看出其他表情，心里微微有些失望，继续道：“这样吧苏姐，我只能给出这么个采购条件。咱们签采购协议可以，但只能签‘非独家采购’合同，不然我临时变卦，不好跟‘棉来’交待。苏姐，行不行你给个准话，不行的话咱们等两年后再谈。”
    苏小苏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她作为供货方，心里很清楚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利润会因为同行竞争无限降低。
    虽然条件让人很为难，但如果她拒绝的话，这么一丁点的利润也没了。
    不如就这么答应了？
    正为难间，一旁秦方不慌不忙接上了话：“童总，你想签‘非独家’合作，无非是想借助各家供货方的竞争，获得最低的成本。但你考虑过没有，供货方为了赢得供货机会，在报出了利润极低的价格后，为了让公司活下去，为了赚更多的钱，最终导致的问题是什么？”
    “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短期内，你们的采购成本降低了，而且采购布料的质量也很好。但时间一久，你们采购到的布料质量，一定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你信吗？”秦方声音温和，但字里行间的力量，却又雷霆万钧。
    童诗梦是商场老鸟，知道秦方说的情况必然会出现。现在是有钱大家赚的年代，你不让我赚钱，我就要想办法赚钱。如何才能赚到钱？在销售价格不变的情况下，只能降低自己的生产成本。
    如何降低生产成本？
    要么革新生产技术提高生产力，要么从偷工减料开始。而且后者出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的风险她承担不起！
    看来今天的谈判，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童诗梦微叹口气，正要说话，秦方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