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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莲见屋外有动静,先是目露惊喜地望了过去,而后拔高了嗓门儿冲张阮儿大呼了一声:“你爹爹还真来了!”
方才见张阮儿一直未应她,她还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现下看来,她们能回家了。
秦莲脸上扯出一抹激悦的笑,三两步跨到了门前,尽管看不清外头的情况,双目仍然锃亮锃亮地固在门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外的打斗声渐消,取而代之的是铜锁被劈落的声音,随后木门便由外推开了。
二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金芒洋洋洒洒从外漫入屋内,但见一身形修长的女子出现在门首处,正低头打量着她们,几缕散下的青丝被她抬手撩到耳后,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把刻着兽纹的剑鞘。
“是你?”
秦莲拉着又长又高的语调,眸底蓄满了强烈的震惊,不可置信地道。
她一直都知道薛翦的名字,但唯一一次见到她却是在长公主府上。那时她们在小花园里作画,负责展挂的婢女却对着一张白纸不知所措。
她正寻思着是哪家小姐如此扫兴,还敢拂长公主的面子,就听一清润的嗓音自末座传来,循声望去便看见了她。
没想到来救她们的人居然会是薛翦......
秦莲的视线越过她,探向了门外,只见廊道上歪歪扭扭躺坐着两个男子,具是阖着眼,身旁散着两柄长刀。
薛翦把他们杀了?
“嗡——”的一声,秦莲不觉脑中一片空白,圆眸睁得像是“死不瞑目”般瞪着眼前的少女,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为了救她们,把那几个男人都给杀了。
抑或......她不是来救她们的......
这个念头像杂草般遏制不住地肆意生长,逐渐撑满了她的身体,几欲迸发而出。
直到头顶轻轻飘来一道又骄又洌的女声:“愣着做甚?难道你们不是被抓来的?”
薛翦单挑着左眉,长眸来回凝睇着屋内的几个女子,复又偏头掷了眼被她打晕在地上的男人,一时忽有几分拿不准。
瞧身前这两个女子的打扮装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更不像是与那群面相彪恶之人一伙的。
怎么她好不容易给了她们逃走的机会,一个个的还滞在原地不动?
张阮儿乍然见到一女子出现在门首,还将外面的人都放倒了,一时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她不是张府的人。
父亲还是没有来。
一缕清风徐徐降入怀中,将屋内几人陡然激醒。
秦莲眨了眨渐渐泛干的双眼,有几分怯怯地附着门往外走,喉间滚了滚,吞吞吐吐道:“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这些把她们抓来的人固然该死,没什么好可怜的,令她害怕的是,薛翦明明同她们一般大,又是女子,居然能杀了人后还如此镇定?
她难道以前就杀过人吗?
闻言,薛翦眼珠一转,斜睨了她两下,继而发出几声轻笑,语气似是调侃:“你们若是再不走,他们可该醒了。”
这一声不仅回答了她,更点醒了余下的几人,遂都畏畏缩缩地绕开她往外跑,作侍女打扮的两人经过她时还惶恐地道了句:“多谢女侠出手相助。”
女侠么,还蛮中听的。
薛翦微抿了抿唇,极力压制住了不自觉勾起的笑意,低头看着手里的青剑,心中所累覆的阴霾似乎被一扫而空,快悦了许多。
果然,她来对了。
另一边,几道纤薄的身影踉踉跄跄跑下了长梯,刚一站定便见四周绿林环绕,重重交叠,根本寻不着北,更别提如何回去了。
就在此时,秦莲身后的侍女上前扶了扶她,声音也有些哑:“小姐,不若我们等方才那个女侠下来,请她送我们回府吧?”
“女侠?”秦莲倏然有一瞬恍惚,须臾后方回过神。
薛翦会来救她们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福分了,哪还敢请她带自己回去?万一她后悔出手相助了怎么办?
再者,她总觉得薛翦身上撩着一股浅浅的戾气,加之又是出了名的古怪,还是别招惹的好。
秦莲正要摇头跟自己的侍女解释之际,那道凛然矜贵的身影自阶梯而下,袍裾衣摆嵌着新秋之风烁烁浮动,像是由一副上好丹青之中走出,惹人注目。
薛翦料到她们不知如何出去,对眼前木讷站着四人的景致毫不意外,遂冲她们抬了抬下巴,不疾不徐道:“前面穿过这处深林,再一直往左走便能看见一家客栈,从那里进去就是城南临郊了。”
“你们最好走快点,免得那几人醒了,我可救不了第二次。”
第49章 言破 “薛姑娘此举,兴许是为了您。”
金乌悄悄收了毒芒, 漫下淡淡余晖。
伴着窸窣的脚步声,一道清贵潇洒的身影徐徐出现在窄门下。
小竹见到来人,一张焦急难耐的小脸顿时松展开来, 忙跑到她跟前,一面细细打量着, 一面问道:“小姐,你可有受伤?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差一点儿就要出去寻岳前辈了!”
“我没事, 就是胳膊有点酸,赶紧回去给我按按。”薛翦将长剑推到小竹怀里,说话时, 步履未停地往客栈里面走, 找小二要了一壶茶。
方才又是拖人又是交手的, 的确是累了, 眼下只想先饮口茶解解渴, 便回府大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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