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说：“富贵叔，你是不是嫌俺脏？可俺真的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报答你。”
    她抽泣一声，有点自惭形秽。
    王富贵啥人物？极品富豪，家产百亿，什么样的好姑娘没见过？
    单单公司里的美女就不计其数，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才学有才学。
    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比她强得多。
    难怪人家看不上。
    “我给你钱，不为了图你报答！你……真是无可救药！”王富贵一跺脚，转身就要冲出屋子。
    小梅却又来拉他：“富贵叔您别走，我没瞧不起您的意思！”
    什么解释都是徒劳，因为王富贵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想要女人，只要他抬手一招，成千上万的姑娘都会投怀送抱。
    但他不会这么做，看重的是感情。
    小梅抓住男人的手臂用力一拉，王富贵的口袋敞开，呼啦啦掉出一大堆东西。
    那是寻找杜鹃的寻人启事。
    但他没回头来捡，而是大步流星出门。
    因为多呆一分钟，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小梅光着身子没敢追出去，猛地低头，看到寻人启事上的照片，她大吃一惊。
    赶紧回头穿好衣服，快步追出去。
    “富贵叔，您别走啊！俺有话跟你说……！”小梅跑得气喘吁吁。
    王富贵没走出多远，停下脚步问：“你还想咋着？劝你赶紧回家！该种地种地，该上学上学，不然你这辈子都毁掉了！”
    他教训她，并不是证明自己多么高尚，而是心疼。
    这么好的姑娘，做这种工作分明是糟践自己。
    哪知道小梅忽然扬了扬手里的寻人启事。
    “你是不是在找人？照片上的人跟你啥关系？”
    “你认识她？”王富贵的眼睛里顿时闪出惊喜。
    “是！这个人被我救了，还有那个小女孩，也被我救了，就在两个月前。”
    “啊！她们在哪儿？快告诉我，告诉我！”王富贵瞬间疯了，猛地抓住她的手。
    因为力气大，小梅的手腕上显出五个红红的指印。
    “哎呀！你抓疼我了……！”
    王富贵赶紧松开她，继续问：“快说！我老婆在哪儿？我已经找了她足足一个多月！”
    “她是您老婆？可您老婆不是小芳婶子吗？”小梅惊讶地问。
    她根本不认识杜鹃，因为上次去桃花镇，杜鹃在石桥镇还没回来。
    秋生告诉她，小芳才是富贵叔的妻子，也是如意的娘。
    “一句话跟你解释不清楚！快说！我女儿跟老婆在哪儿？”王富贵激动不已，胡子跟头发同时抖动。
    “她们在不远处一间民宿里，我帮她俩租了房子。”
    “那个民宿？快带我去！”男人迫不及待问。
    “跟我来！”
    小梅只好头前带路，进去小镇的街道。
    王富贵跟在后面转啊转，终于走进另一家民宿。
    哪儿有间房子，上面挂一把锁头。
    钥匙正好在小梅的手里，她拿出钥匙顺利将门锁打开。
    执拗！王富贵一头扎了进去。
    刚刚进门，他就发出一声悲鸣：“杜鹃！我的妻啊……！”
    没错，杜鹃就在里面，但女人已经变了样子。
    她眼神呆滞，漫无表情，同样很邋遢，头发乱糟糟的，人也瘦了很多。
    旁边的炕上躺着一个小女孩，正是他的女儿喜凤。
    目前的喜凤正在昏迷，沉睡不醒。
    “杜鹃，你咋了？这到底咋了？”王富贵扑过去将女人抱在怀里。
    可杜鹃已经认不出他，反而冲他尖叫，一个劲地往墙根处缩。
    “小梅，咋回事？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在哪儿发现她们母女的？”王富贵诧异极了。
    做梦也想不到杜鹃和喜凤会跟小梅在一起，而且变成了这样。
    小梅闻听长长嘘口气：“叔，缘分啊……！婶子跟侄女是我在路上发现的！当时她俩全晕了过去，浑身水淋淋的！
    杜鹃婶被摔得神志失常，您女儿也成了植物人……！”
    “你说啥？”王富贵蹬蹬蹬后退两步，顿时呆若木鸡。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那一天，杜鹃乘坐男人的车穿过回家的盘山道，半路上被几块巨石阻拦。
    就在冷锋寻求救援队的时候，忽然不好，几块更大的巨石从山坡上坠落。
    当时，杜鹃吓坏了，只能死死将女儿保护在怀里，高声尖叫。
    咚！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传来，劳斯莱斯被撞得接连打好几个滚，杜鹃跟喜凤在车厢里感到天旋地转。
    没反应过来，汽车就滚下断崖，半空中几声爆响，跟石头接连撞击，杜鹃的脑袋一阵迷糊，啥都不知道了。
    她跟女儿一起掉进水里，河水滔滔不绝，将汽车冲得东倒西歪。
    车窗的玻璃早就碎裂，女人根本不知道怎么从车里出来的。
    但她仍旧死死抱着女儿，母女二人随波逐流。
    首先是在河水里翻腾，然后又随着河水滚滚而下。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又掉下一个瀑布，足足下落很久，终于落到底，脑袋一晕，再次昏迷过去。
    可她仍旧死死抱着喜凤不撒。
    女儿是她的命，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将亲生骨肉狠心抛下。
    根本不知道在河里浸泡多久，按说，寒冷的温度应该把她冻死。
    还好两母女身上的皮衣皮裤还有皮鞋十分保暖。
    王富贵疼媳妇，也疼女儿，杜鹃跟喜凤身上的衣服都是真皮的……。
    年三十的下午，赵庄村的小梅结束打工，乘坐一辆拖拉机跟几个姐妹踏上回家的路。
    走到半路上，因为油料耗尽，拖拉机忽然抛锚。
    司机没办法，只好拎着油壶到附近寻找柴油。
    几个姑娘坐在车上十分无聊，一眼瞅到旁边有条小河，于是她们同时欢呼着直奔岸边。
    年前就打了春，因此天气不冷，河边的泥土很松软，长满好多水草，但去年的水草全都干枯了。
    几个姑娘耍得正欢，忽然有人抬手一指：“你们快看！那是啥？”
    有人眼尖，竟然发现水草里有两具尸体。
    “啊——！死人啊！”姑娘们同时尖叫。
    “别喊！说不定她们还活着，咱们过去看看！”
    小梅胆子大，觉得她们是跳河自杀，一定没死成，被河水冲到了岸边。
    几个姑娘手拉手靠近，仔细一瞅，竟然发现是个年轻女人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她们是不是死了？”有个姑娘问。
    “过去查看一下！再不然就报警！”
    小梅大着胆子伸手在女人的鼻子前探触一下，发现还有口气。
    她立刻笑了：“她们没死，是被水流从那边冲过来的，咱们救人！快救人啊！”
    姑娘们这才七手八脚，将昏迷的杜鹃跟喜凤抱上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