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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觉其实有个极难和外人道的怪病,他怕血,见别人流血都会哆嗦,更何况是自己的血?他小心避开那利器,柔声道:“这东西不长眼,更何况天还黑的厉害,我们走慢些。说来,亏得我没招惹你,竟不知你跟猫似的人儿,竟有这般大的脾气,换做我可是吃不消。再说,似锦丫头,你这般火气大,可是喜欢上你家三爷了?”
雨下得越发大,她的衫子都被淋湿了,夜中两人摸索着往前走。除了雨声,唯一能听到的便是彼此的心跳声。他知道,她的心跳得很快,也很乱,已然给了他答案。
☆、53
53
雨势越来越大,打在脸上生疼。
漆黑一片,方向顿失,似锦拽着他要往前走。
容觉拉住她,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要命了?当这是大道上任你闭着眼睛随便走?这里深谷、悬崖那么多,一不小心掉下去要死人的。爷还没活够!”
似锦听罢心中一惊,只得随着他往回走。方才怒火攻心,竟是没想到这些。听说这种地方野兽与蛇常出没,若是遇上……脚下步子不由加快,最后竟是小跑起来。
容觉一阵好笑,随着她迈大了步子,一张嘴雨水便顺着面颊流入口中,难受的很:“方才不是胆大的么?”
似锦不理会,小心往前走,生怕偏了道回不去。
无奈上天捉弄人,他们走了许久,连寨子的影子都寻不到了。似锦恼怒地跺了跺脚,尴尬地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她知道他此时在笑,故意沉声道:“容爷该是比似锦熟悉这里,怎么由得似锦乱跑?”
容觉抹了把脸上雨水:“无妨,夜游一遭,爷觉得甚是有趣。只要你我掉不下去,便是转到天亮也行。”
良久未听到她说话,知道她此时更是气得厉害,安抚道:“罢了,不逗你了。当务之急还是找个避雨处才行,不然容易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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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军一行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从那山洞中钻出来,谁知压根不是通往山上的路,看下去,是让人头晕目眩的悬崖。钦州官员方才脸上的喜意,顿时消了下去。
直至入夜,分散开来的一小队人马在最东边发现被草席遮挡严实的一处洞穴,赶忙发出信号。
赶来的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就着火光看清洞内明显被人凿开的痕迹:“这帮人真够贼的,竟能想到在山体内凿密道。”
费了许久的功夫才走出去,火把照着面前那条陡峭的石阶,薛军气喘吁吁地直想说自己可是走不动,见常万德率先往上走,只得认命跟着。他不该是在山下等消息就好?为何他也得爬这吓死人不偿命的石阶?
寨子里一片漆黑,这般大动静都未见有人惊慌失措的起身点灯。前前后后搜了好几遍,这偌大的寨子无半点人气。
钦州府衙的官员们急得跳脚:“再好好找找,可有什么大箱子?他们逃得这么匆忙,哪能顾得上带走那些东西?”
“回大人,除了平日里用的锅碗瓢盆什么也没有。”
常万德伸出手接着天空中落下的雨,心间松了口气。这会儿,她该是走远了吧?
不得不与他绑在一起,就算不得已地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总归是对她不公平。他有时候也会想,她是不是只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如果她自己不靠他能过上她期盼的日子,她眼里就该不会有他了吧?结局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心底还是有些难过。也许她可以忘得掉,他却不习惯眼前少了一个人,再没有巧笑嫣然,软声细语,还有她不经意看过来时杏眸中的迷人风情。
这个时候,他的世界里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她。
都道是日久生情,他心中的那杆秤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倾斜吗?他竟不敢给自己一个回答。
许久,他才敛去心情,沉声道:“雨下得越发大,今夜暂且在此地歇息吧。明日再下山。”
“大人,这匪贼便不抓了吗?”
常万德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这匪贼怎得不抓,不过是换着法抓罢了。
就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两个人颇为狼狈地被压进来,他回头一看,顿时愣在那里。
四目相对,一向温柔似水的眸子里似是淬了毒般要将他溶蚀,怨愤狠狠击打在他心间,让他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觉挣扎了半天都未能从士兵手中扭回自己的胳膊,他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忍不住恨声道:“欺我朝中无人是吧?往后你们休想再买到一幅我爹的字画。”
薛军就着火光看清此人,可不是容家的少爷容觉。姐夫最爱容老爷子的大作,若是往后真没得买了,被姐夫知晓是他带人得罪了人家,他可是有嘴都说不清。
“竟不知是容觉公子,多有得罪,还不快松开。”
容觉得了自由,一眼看见前面站着的常万德,指着他恨气走过去:“好你个常万德,要不是遇见似锦,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剿匪来了。动作怎得这么不利索,要不是这寨子突然亮了灯火,我和似锦就要在黑夜里冻死了。”
人家不理他,薛军也不恼,赶忙问道:“容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容觉看了眼挺着脊背强撑着的似锦,愤愤不平道:“家父让我给旧友送新近作得字画以作鉴赏,却不想走到钦州地界上竟被人劫了,丢了东西不说,人还给关在这寨子里。若不是碰上他们忙活着收拾东西,我还逃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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