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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宣傲慢地说,“太子妃见谅。只是臣忆起一首咏月的词,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呢?”
荀香扁了扁嘴,不说话。上次宴席之后,她明里受的嘲笑已经不少。背地里的这些,老早就不在意了。
萧沐昀像是比她更在意,“徐大人既然有如此雅兴,不妨念出来,大家共赏。”
荀香诧异地看过去。萧沐昀的脸上好像有一道亮光,坚毅直达人心。若是旁人说这番话,荀香定然会觉得不怀好意,但萧沐昀说出来,却像是要为她平反一样。
但众人都知道那首词做得有多差强人意,萧沐昀就算再博学多才,也不可能锦上添花。
徐仲宣也不信邪。他大大方方地把那首词念出来,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萧沐昀。他倒是要见识见识,怎么把死马医成活马。
萧沐昀轻轻地笑了一下,径自转到后院去了。
堂上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徐仲宣更是气焰嚣张,“刚才不是还自信满满吗?现在人呢?堂堂的吏部侍郎,大佑第一才子,竟是个胆小鬼和
缩头乌龟!”
荀香气愤道,“不许你这么说他!”
“我说错了吗?”徐仲宣嘲讽道,“肚里没有多少墨水,就该乖乖地呆在东宫里头,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这样的词,不要说是我们,就连街上的小孩都当成笑柄。”
荀香满脸通红,眼睛有些酸涩。她虽然不甘心,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徐仲宣,你不要太过分!”荀梦龙咆哮了一声,被于氏硬拉到旁边,低声劝道,“昀儿去想办法了。老爷是大将军,不要跟一个后辈计较。若是传了出去,老爷脸上也无光。”
“我管他有关无关!都欺负到香儿头上了,根本就没把我们家放在眼里!”荀梦龙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就在这时,萧沐昀从后院返回。他走到荀香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接下来,是我给这首词做的赏析,请徐大人赐教!”说着,举起一枚绿叶,轻轻吹奏起来。
朝中人皆知,凤都有三大贵公子。为首的萧沐昀有个雅号“玉笛公子”,可见其在音律方面的造诣,但甚少有人听过他的笛声。幼年时的荀香,叫萧沐昀笛子仙,因为他们初见时,萧沐昀恰是坐在山林间,似随意地吹奏一只乐曲。整个山林安静极了,飞禽走兽竞皆俯首帖耳,乖乖地围坐在他的身边。她知道有美人一笑倾城,却不知道有一曲倾百兽。
此时的曲子,荀香未曾听过,想来是萧沐昀现编的。
但曲调清冷,曲音悠远,竟让人一下子联想起塞外漠北之风。荀香默默地把自己做的词再念了一遍,忽然觉得有了一层更深的意思。虽然她说不出个究竟来,但这首曲子好像给了词崭新的生命一样。
将军府的下人全都围在门口,静静地听这首曲子。他们中有人跟着荀梦龙出生入死,又一道从边关回京,回想过往十数年,竟是潸然泪下。连荀梦龙亦是错愕非常,觉察时,已有一滴清泪,沿着脸颊落下。
一曲完毕,萧沐昀把叶子拿开,看着徐仲宣。徐仲宣的脸上变幻过很多种神色,最后全都变成统一的震惊。他如何也不能相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一首精妙的曲子,更不敢相信,这样的曲子居然没有借助任何的乐器,仅仅凭一片叶子就吹奏了出来。
那首被他引为笑柄的词,就像附在了这首曲子上的魂,他如何也不觉得粗鄙了。
好可怕的人!此刻,他在心底暗暗惊叹,玉笛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告辞!”他只能想到这两个字,而后转身,拨开门外围观的众人,仓皇地离开了将军府。
前堂仍有片刻的寂静,荀梦龙和于氏面面相觑。荀香大叫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萧沐昀
,“表哥,你太棒了!笛子仙就是笛子仙,这曲子真是太好听了!”
萧沐昀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好多年不叫的外号了,怎么又搬了出来?你若是喜欢这曲子,过两天我制了乐谱,派人送给你。”
“真的?不许骗人!”
“当然。”
荀梦龙大步走过来,硬是把荀香从萧沐昀身上拽开,低斥道,“混账,这么多人看着呢!堂堂太子妃,成何体统!”
荀香不满地瞪着老爹,“我才不管呢!我从小就没有体统!再说了,表哥又不是外人,叫他们看好了。”
荀梦龙喝了声“逆子”,正欲再训斥几句。萧沐昀先一步劝道,“香儿如今的身份毕竟不同往昔,就算与我亲近,也不能太过明显。否则传扬出去,于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宫吧。”
别人说十句,都抵不过萧沐昀的一句。荀香乖乖地“哦”了一声,随绿珠和于氏一起去收拾回宫的东西。
荀梦龙见荀香和于氏都走了,轻按住萧沐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孩子,苦了你了。我知道你姨母以前允诺过你,要把香儿嫁你为妻,是我……唉,皇命难为,不要怪我无情。”
萧沐昀的眸光暗了暗,随即轻柔笑道,“姨父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年若不是姨父千里迢迢地把银两送来,小侄和母亲恐怕要露宿街头了。而且若不是姨父在军中的影响力,小侄如今也无法安安稳稳地做这吏部侍郎。姨父帮了小侄这么多,小侄心中充满感激,不敢有半分怨怼。更何况,小侄对香儿,只有兄妹之情。姨母是觉得香儿喜欢与小侄在一起,才有许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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