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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宫女耷拉着脑袋说,“娘娘,奴婢根本不识字啊……”
荀香连忙走到那个宫女身边,按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姐姐,不识字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刚好借这次抄写宫规,识得几个字。以后看看小书,绝对不是问题。就连写家书,都不用找人代笔了,还能省一笔银子呢!”
那宫女半信半疑,“抄宫规就能识字了?”
荀香拍着胸脯保证,“我也一天学堂都没上过,我爹请来的教书先生都被我吓跑了,你看我,不是照样能读书识字吗?”
站在书桌旁边的绿珠“噗嗤”笑了一声,接触到荀香射过来的眼刀,立刻又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脸。倒是珊瑚,早就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不小心被墨汁一沾,瞬间成了一张大花脸。
荀香看见了,哈哈大笑,殿上的众人,也纷纷笑得前仰后合。
宫外头一片静寂,还有几许料峭未去的夜风。今夜天气不济,黑云压着天幕,没有星月,自然就没有光。瑶华宫里头却是一派热闹和煦的景象,人与人之间的身份,地位,似乎全都没有了。
淳于翌的嘴角微微扬起,心中忽然有了些暖意。孔圣人曾说,有教无类。大佑的制度,尚不能做到此。自小被长幼有序和尊卑有别教养大的皇亲国戚,公子小姐们,绝不可能与那些在他们眼底低等下贱的奴才混在一起,平起平坐。能做到如斯的上位者,放眼整个皇宫,估计也只有他的太子妃一人了吧。
淳于翌收回
目光,悄悄转身离开。
顺喜不解地追上去,“殿下,既然来了,怎么又走了呢?”
“我一出现,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不自在。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开开心心地继续。这样的情景,在皇宫里,绝对算是奇绝。”淳于翌不由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小顺子,你觉不觉得太子妃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神奇的力量?”顺喜仔细想了想,俯身道,“恕奴才愚钝。”
“有让人忘记自己是谁的力量。”淳于翌仰头,看了看天空,“父皇曾经说过,一个人的心胸和见识,直接影响他对人对事的态度。以前我见的女子,哪怕才貌双绝如瑾,博学聪敏如宁儿,都会有自己心中计较的利弊得失。而荀香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依然能毫无顾忌地做着最真实的自己,以诚待人,从不算计。虽然这有些危险,但也恰恰是难能可贵之处。”
顺喜不无感慨地说,“奴才自小跟着殿下,见惯了宫闱里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本来已经不对人心抱有什么希望了。但自从太子妃嫁进东宫之后,奴才渐渐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有温暖的距离的。所以奴才也是真心地喜欢太子妃,希望能尽奴才所能,为太子和太子妃效忠。”
淳于翌轻轻一笑,心中默念,黄天在上,愿倾翌之力,守护所爱,无怨无悔。
*
大梁是中原五国中最北方的国家,幅员辽阔,兵强马壮。近年来更有超越大佑,成为中原四国霸主的势头。与大佑不同的是,大梁地处于内陆,两面环山,一面与大佑接壤,一面靠近西凉。得天独厚的地形,使其有易守难攻的优势。
大梁国的国都燕京,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几个都市之一,也是各国商贸之路的起点。每年的正月和仲夏,在燕京的都有盛大的庙会和集会,在这两个月里成交的生意是普通国家一年的数量。
大梁皇宫的轮廓像是一只巨大的飞鹰,展翅昂首,欲一飞冲天。大梁的百姓敬紫色为帝王之色,并视鹰为皇权的象征。传说当今皇太子萧天蕴,能够驱使雄鹰,百姓都视他为神明。
此时燕京的官道上,正缓慢行走着一辆马车。驱车的小童长得很是秀丽,路上的行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大梁人长年生活在干燥的环境中,雨水很少,很难生得如此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南边的人。
初一实在受不了周围人的目光,用袖子挡着脸,不断地催促马儿。
马车内的人徐徐说道,“初一,你很赶?”
初一愤愤地说,“公子,你在马车里面,当然不知道被人盯着看有多难受了!”
“那也是因为你长得好,跟普通的大梁人不一样。我这次带着你出远门,也是想让你见识一番。我南越国虽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跟大梁,大佑两国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强国。也无怪皇兄每年都要向大佑纳贡。”
初一嘟着嘴,嘀咕道,“皇上生性多情,性格又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是帝王之才。先帝明明让公子继承皇位,公子却偏偏不干。公子要是当了皇上,哪还用得着被人逼着娶那个凶婆娘……”
马车里的人顿了一下,仍然是寻常的口气,“初一,无礼。”
“好嘛好嘛,每次说到这件事情就要被骂。早知道就换我混到大佑的皇宫里去,让半月跟着王爷就好了。”
马车里的人轻轻一笑,转而问道,“小蛮那里还是没有消息?”
“说来也奇怪,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公子,是不是东窗事发,被人发现了?”
“小蛮机灵,就算有事,也会想办法告诉我们的。稍安勿躁。”
马车顺利地驶进了大梁的皇宫。一路上,初一总在“啊”“啊”地惊叹个不停,一会儿说什么花的品种稀奇,一会儿说树的形状诡异。慕容雅坐在马车内,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话,淡淡地摇了摇头。之前几次他来皇宫,都没有带着初一。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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