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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万燧手里提着几个纸袋,走进客厅,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人往宇文秋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一坐,有点头疼地说:“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都赶着来看我?”
万燧的父母在沙发上坐下,两人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精神矍铄,颇有神采,穿着也妥帖得体,就是有点严肃,神态不怒自威,好像下一秒就要拿着戒尺往万燧身上招呼似的。
万燧爸爸对站了一圈的小宅男们摆摆手:“都坐着,还能罚你们站吗。”
家人们赶紧哦了两声哆哆嗦嗦坐下了,又哆哆嗦嗦问好。
万燧妈妈露出一个浅淡的、无奈的笑容,但好歹是笑了,登时亲近不少:“今天给你们带了外敷的药膏,缓解肌肉劳损,上回不都说好用吗,这回多拿了点。”
大家连忙说谢谢。
万燧压低了声音凑近宇文秋:“他们倒没客套,我妈是个声名在外的老中医,做的那狗皮膏药是真不错,回头你拿点备着。”
宇文秋肃然起敬,郑重点头。
“什么狗皮膏药,不学无术的东西。”万燧妈妈美目一瞪,摇了摇头,又转而将目光看向宇文秋,“你就是小秋吧,按他们的作息过日子,还习惯吗?”
万燧见缝插针吐槽:“这是我妈的嘲讽式关心。”
宇文秋眼睛一弯,又收住笑意,回答说:“习惯,挺规律,吃得也好。”
万燧妈妈说:“手伸出来。”
宇文秋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万燧,万燧还没来得及说话,万燧爸爸就哼了一声:“得要他同意?”
万燧只好改口:“我爸就是纯粹嘲讽了。”
宇文秋恭恭敬敬把手伸出去递到万燧妈妈面前。
万燧妈妈隔着茶几,把手指搭在了宇文秋的手腕上,给他把了个脉,然后说:“吐个舌头。”
宇文秋赶紧张嘴吐了个舌头,万燧妈妈仔细看了他的舌苔,结合刚才的脉象,说:“嗯,没骗我,身体勉强不错,冬天畏寒吧?”
宇文秋惊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万燧妈妈看了万燧一眼。
万燧就说:“知道了,冬天的被子给他备最厚的。”
万燧爸爸难得点了头:“把人家本有大好前途的小年轻招揽进队,就要各个方面负起责任来。”
万燧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而是把这些叮嘱细细听进心里:“知道,我会的。”
听卓杰聊天时透露,宇文秋才知道万燧妈妈给人把脉、看舌苔是个表达关心的另类仪式,队里每个人都被她关心过,包括基地阿姨和刁慈航以及一二队的教练。
后来贾思特又介绍说,万燧妈妈是中医,爸爸是西医,家里是中西结合,夫妻和睦几十年也算是非常难得。
宇文秋不禁想起先前基地阿姨跟他说过的话,说万燧父母二人都是医学教授,原本对万燧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继承衣钵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宇文秋不知道万燧现在和他父母的相处方式是怎样,但目前看来,他父母二人即使依旧不大喜欢万燧现在的职业和万燧现在的生活环境,但好歹是接受了。
用万燧妈妈的嘲讽式关心来说:“反正他退役之后再来学医也晚透了,现在就好好干吧。”
万燧都笑着应下了。
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吧,万燧的爸爸妈妈没待多久就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万燧问:“好容易见一回儿子,不下去玩会儿电脑吗?现在医院办公不是都系统化了,我教你们用。”
“用得着你?”万燧爸爸没好气,“我跟你妈忙着,你自个儿玩吧。”
万燧妈妈见一众小宅男又缩了缩脖子,就温声说:“我今天调休,你爸跟人换了班来的,不然我俩也凑不上一块儿。你们最近比赛也忙吧,我们不耽误了。”
万燧妈妈站起来,走到万燧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万燧的脸:“瘦了。”
万燧姿势也没变一个,只抬起手,把掌心覆在妈妈的手背上,笑着问:“我也给你吐个舌头?”
万燧妈妈也没客气,往万燧脸上拍了两下撒气,又把手收了回去。
临走前,宇文秋听见万燧爸爸用一种不太愉悦的语气对万燧说:“乱七八糟的言论不需要看,你做好你认为你该做的事情。”
万燧点点头,揽着他俩的肩膀,又把他们送到门口。
家人们下楼训练了。
宇文秋待在暂时空无一人的客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以抹不掉的爱豆身份,作为首发选手上场参加比赛,却并不是承受了最大压力的那个。
是万燧。
压力最大的人,其实是万燧。
外界舆论对万燧这位继任传奇的队长造成的压力有多大呢,大概就是老队长Illusion都看不下去、不过年过节鲜有联系的父母都亲自上门看望的程度。
他们没有在战队做出决定的时候干涉万燧的选择,也没有在比赛开始之前跑来问候或是加油。
他们特意选了战队比赛连胜并且积分足够晋级季后赛的时机,才松下一口气,终于来表达他们克制的关切和担忧。
宇文秋心里忽然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也迫切渴望自己能迅速成长,成长到不需要别人替他负责、不需要特殊照顾,可以成熟可靠地,替万燧分担一点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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