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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年目光沉沉看他,不语。
“你这领带怎么那么素,不都喜欢深色系的么?”曲星洲觉得不该戳死党伤疤,是以随意岔开话题,有点意外掀起一边眉毛:“不过,这领带做工很一般啊……改天我送一条给你。”
“不一般。”
“?”曲星洲一脸疑惑。
“沈丛送的。”裴斯年淡淡道。
曲星洲瞳孔震惊:“!!!”
裴斯年抚了抚四手结,道:“他给我系的领带。”
被一口狗粮砸得猝不及防的曲星洲豁然起身来,缓缓吐了个“艹”,插着腰在他跟前徘徊了下,由衷为好友感到高兴:“真成了?我当时……我当时只是猜测他那样乖的人应该是喜欢像班长那种斯文安静的人。不过这发展是不是也太龙卷风了??”
相亲每个步骤,他们都当做一个项目讨论过。他还出了不少主意,可也没把期待值拔高。
毕竟那位,高中对裴斯年就冷冷淡淡,就算想接触认识,那位还真就一溜烟跑了,一个眼神都没给过裴斯年。
这,这真成了?
裴景杀掉一个怪,凉飕飕道:“都是套路,你们大人真是太复杂了,还是我们小孩单纯,单纯的人表示,就很不喜欢你们这群复杂的人。”
裴斯年望向裴景。
“小叔叔,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们单纯的人就是不爱你们复杂得跟黑炭一样的人。”裴景打游戏有点儿飘,尾巴都翘起来了。
曲星洲紧张给小孩儿递了个眼神:“……”
闭嘴吧你!小心被挫骨扬灰。
裴斯年淡淡道,“你的游戏,没有了。”
裴景:“!!!”
第6章 06.看电影
有件事,沈丛没说谎。
他们家确实是开武馆的,他未来也确实可能继承武馆。
但他却不能像武馆内其他师兄弟那样再上场跟人切磋比试,更不能像儿时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摘下一枚枚金牌,将惊鸿武馆的名字发扬光大。
不苟言笑肃然严格的父亲沈世昌,从小将他当做衣钵继承人培养的,四岁生日就开始教他习武。
沈丛天资聪慧乖巧听话,吃得了苦,又怕粗粗的藤条落下来打手心,又害怕父亲动怒生气,一点都没叛逆过。
像他这样乖巧又斯文,生得白白净净,跟沈世昌坚毅凛冽且又粗犷勇敢的硬汉一点不像,倒更像柔弱的画家母亲梅忆楠。
梅忆楠生得婉约如三月春花,说话轻声细语像耳畔呢喃,做事温温柔柔满慢条斯理,却也最是怕疼,最是不喜男人们争夺打架,一有烦恼便将自己锁在画师里画画。
梅忆楠为沈丛习武一事跟沈世昌吵过一次,可却抵不过沈世昌强势。
于是,梅忆楠画画的时间又长了许多。
随着年龄渐长,沈丛被灌输着要将继承武馆的压力,也确实靠着不懈努力,挨打不喊疼,摔倒自己爬起来,一遍又一遍练习……十四五岁时,沈丛在武术上已超出同龄人太多,沈世昌甚至带着他参加过国内外无数武术交流和研究,因为生得斯文乖巧,不少叔叔伯伯都喜欢逗他,都打趣说是“打架得像个书生”。
所有人的觉得,沈丛将会继承武馆像父亲一样取得全国武术冠军。
少年时的沈丛,曾坚定不移的认为那就是他的宿命。
是他唯一的梦想。
高二那年,他跟谢执参加夏令营在山上遭遇暴雨,谢执不小心踩滑朝山坡下滚,他眼疾手快拽了前面的沈丛一下,两人慌张下抱成一团滚下了山坡,所触之处全是乱七八糟的野草和碎石。
滚动得速度加快,他们身上的伤口也被扯得更开,在谢执脑袋将要撞到石头时,沈丛拿右手裹住了他的头,将人护在了怀里。
好不容易停下来,谢执脑袋在磨蹭下撞出了血,脸色苍白又虚弱,他抽动了下手慌乱焦灼,脑子嗡嗡嗡响说:“沈丛……沈丛……我、我的手……怎么办?好像、好像动不了了……”
那时,谢执拉小提琴在同龄人中已小有名气了。
拉小提琴的手,都十分金贵。
沈丛右手手臂像要碎裂了似的却没吭声,他咬着薄唇踉踉跄跄起来,费劲将他扶起来:“去、去医院。”
谢执脚崴了,不得已将重量全压在他身上,脸上的血液被雨水一冲便显得十分可怖,他脑子昏沉沉靠在沈丛肩头,粗喘着气道:“走不了,我不行了。”
说着,就晕了过去。
沈丛不敢停留,将同等身量的谢执背起来,顾不得右手剧烈的疼痛踉踉跄跄下山,雨水不要命的蔓延过发丝、耳朵、脸颊,不断模糊着沈丛的视线,背后电闪雷鸣,树枝“咯吱咯吱”疯狂颤动,像每一下饱含力量的雷电就要劈到他们身上似的。
搜救队的人在山下找到他们,沈丛一放下谢执就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谢执受了伤不重,稍稍调理就能恢复了,不会耽误他拉小提琴。
但沈丛右手骨折,加上长时间移位使用,那只手被医生处理后打上石膏,就算恢复70%,却再也不能恢复成原来那样,也不能像师兄弟那般放开切磋了。
好像,就是在那一瞬间,沈丛所有星辰坠落,汹涌的潮水以迅猛的姿态退潮。
因为这,沈世昌和梅忆楠背着他爆发了第二次争吵,而手臂疼得睡不着的沈丛下楼喝水隔着门缝,每一句话无比清晰的落入他耳朵,也将他一下子再摁入另一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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