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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坤。”半张身子倚在床头的林芩泽, 勉强集中精神回应水清微道。
林元斌和水清微迷惑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是谁?”
林芩泽小幅度地摇摇头:“我也不大了解他, 本以为师尊会认识。杀我父母的那把火‘万物灭’就是出自于他之手, 只不过我们一直认为是尹格生所买下。”
“……若若也是死于这火。”水清微颤了颤身子。“印忟亲口承认, 他拿这火来烧那个魔修,一并烧了若若。”
听到“若若”, 林芩泽嘴唇一抖, 却没能说出关于她的任何语句。
他闭上了双眼。
深重的疲倦伴随着这二字袭来, 那股好不容易集中在一起的精神劲被一举击溃。
“直觉告诉我, 他们两个人名字相似不是一种偶然。”林芩泽收回了力气,身子滑落至床铺上。他的声音轻飘飘,如被风吹下来的秋叶。
“我有些不适,师尊, 你们查吧。”
这是在委婉地赶客。
当然,也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林芩泽的状态着实令人担忧,林元斌却别无它法,只能放下一些丹药,如他所言悄然离去。
在林芩泽一个人躺在硬梆梆的床上、挣扎于梦境和现实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林元斌带着水清微去了一趟泰安交易行。
他们见到了那位与印忟撞了名字的“秦老爷子”。
“飞升其实是一场灾难。”
对于他们的到来,秦安坤表现得好像没有一点意外。
甚至林元斌觉得,他就是在等待,等待这一场上门询问,再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们一个答案。
可是不等他们提问,秦安坤便说了这么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飞升?
他们不是为了飞升而来的啊。
但是秦安坤老态龙钟,躺在他那张摇椅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就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连呼吸声都几近于无,更别提睁眼或者说话了。
林元斌言语利诱也好,拔剑相逼也罢,就是气得对他的摇椅砍上两刀,秦安坤仍然连同那把安然无恙的神奇椅子,隔绝于人世之外。
“走吧。”水清微无奈地说道。
林元斌回道:“便是绑他,也要弄个明白,他究竟与印忟有无关系……印忟又是不是无辜的。”
林元斌的心底还是想要相信印忟,即便理智在拼命阻止。
他认识印忟的时间比认识水清微还要长,并且长的多。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夜之间就成了为非作歹的大魔头,林元斌情感上实在难以接受。
“若没有关系,他何必告诉芩泽‘万物灭’的存在,又何必说出刚刚那句话?”水清微残忍戳破林元斌的幻想。“再者,如果你能绑走他撬开他的嘴,我也绝不会拦着。可是元斌,你做不到。”
林元斌不是冲动之人,朝椅子挥剑,摆明了是他的一种试探。
他保留了力气挥出第一剑,是觉得这样足以威慑一个垂垂暮已的老者。出乎意料的是,椅子和人毫发无伤——这对一位分神期的剑修来说,无疑是挑衅。
林元斌立即挥出了第二剑。
这一次他还是留了一半的功力,因为怕全力以赴会伤及秦安坤的性命。不是他自负,能凭肉身接下他全招的寥寥无几,同修为的修士也许借助法器才能完全抵挡。
然而秦安坤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皮囊是拿来忽悠人的,秦安坤压根不是他表现的这般羸弱。
反正水清微和林元斌两人是奈何不了他。
“今日也不算无功而返。”水清微劝道。
林元斌听懂她话中“来日方长”的含义,便顺着台阶往下走:“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秦老爷子。”
谁曾料……
不会有这个改日。
秦安坤死了,在他们拜访后的第二天。
秦安坤身死,印忟闭关,林芩泽情况紧急被林元斌送入秘境。这几件事同时发生,打得人措手不及。
林元斌还要再查,天生佛心的柳元真却寻了过来,劝林元斌按兵不动,先和印忟虚与委蛇着。
“宗主可想过,如果这些皆是印忟所做,我们谁又堪当他的对手。”
柳元真捻着那串佛珠,双目里似有金光一闪而过。
“伏蓬里,唯有林芩泽能应对印忟。”
佛心的加成让柳元真的话听起来极为可靠,而后来林芩泽宛如再造般脱出秘境,也证实了一部分他的说法。
他们联合楚斐、楚禹父子,携手搜刮起死亡修士的信息,以分析幕后真凶。
结果还真又与印忟脱不了干系。
“所以印忟不单单是想排除异己,”水清微总结道,“他是冲着飞升才多次下手。”
秦安坤所说的“灾难”,难道指的是印忟祸害修士?能说通,但又不那么合理。
水清微更觉得是其他方面的含义。
柳元真点头:“我可以用天眼看出气运变化,也就是身上的那层金光。芩泽的光比初见时黯淡了整整一半,我看得分明,另一半在前天夜里印忟对那弟子出手时,浮现于印忟的周遭。”
“那沈若便是被冤枉的。”楚斐暗暗瞥了林芩泽一眼。
林芩泽不愧是伏蓬的少年第一人,沉稳老成。哪怕乍一听楚斐提到沈若这个亡妻,面上也看不出有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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