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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郁闷道:“福如给我弄之前也说一点不疼,之后又说忍忍就好,你们是串供了吗?”
世子接过内人递来的银弓,掀开灯罩,对着烛火绕了几下消毒,跟着才用手轻轻捏住红衣的耳廓,红衣的背一僵,整个人紧张起来。
世子顺了顺她的背脊,安慰道:“别怕,你当初和那几个大覃的官兵对吼时,死都不怕,还怕一根小小的绣花针。”
红衣忍不住饶舌:“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求死,一了百了。而今求生,一点点疼也足够受的。”
语音刚落,就感到耳垂上‘咻’的一下,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红衣‘咦’一声,抬手要碰,却被世子拍掉,温声叮嘱道:“刚打好,最近几日,暂时先别碰它。”
“啊?”红衣讶异,“那么快,我就跟您说了一句话。”
旁边的宫内官觉得这姑娘得趣,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泛气,不像各大门阀的闺秀们,行走坐卧,都是有规定的,肩膀不能斜,要稳的住两只碗;转身的动作要慢,不能太急,有失优雅;步子不能太大,要脚尖跟着脚后跟,还有很多……都是打小就训练的。要成为世子嫔,就要经受最严苛的训练。但她们都像死物,没有灵魂的死物。一个砚台,一盏纱灯,甚至一杆笔,或者一张纸,可有可无,不是独一无二。唯独这姑娘,仿佛灯笼里生生不息的火,摇曳的焰苗让人移不开眼睛。
难怪世子喜欢!
打小伺候世子的宫人嘴角忍着笑,递上冰毛巾给世子。
毛巾覆上耳垂的那一刻,红衣又抖了一下,冷的。
世子于是从后面拥住她,红衣整个人呆住了,想要挣扎,世子道:“别动,正在止血。”
红衣抿了抿唇,开口道:“邸下,金闺秀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世子坦言,“所以我给了她最高规格的婚仪,我没有侧妃,没有其他女人。她一到我府上,就是唯一的女主人。”
红衣的手蓦地揪住膝盖上的裙子,声音飘渺的仿佛不着边际的云:“既然如此,棠棣之华,我会按照约定报答世子的救命之恩,为您和世子嫔娘娘绣一副最好看的帘子,作为你们大婚的贺礼。奴婢微贱,唯有以此聊表心意了。”
世子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岳红衣!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红衣抿了抿唇,缓缓抬头:“棠棣花是邸下您的吩咐,难道说邸下不满意?您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你非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世子气的握拳:“我就要大婚了,你就一点不着紧?”
红衣倔强的撇头:“这回世子说的话,奴婢是真不懂。”
世子一把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只见红衣一双美眸里蓄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邸下,我的命已经很苦了。世子您恩威浩瀚,奴婢福薄,承受不起。”
世子有意要和她追究下去,但看她的耳朵上又开始冒出血珠,也顾不上和她计较了,赶忙又拧了冰的毛巾捂住她的耳朵,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一口一个微贱,本是良家子,哪里微贱了!若没有两班制度,没有这该死的……你就不必活的这么难堪。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让你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最后一句,红衣无声的哭了出来,她拼命的想扼住眼泪,可是她有多久没有堂堂正正的活出个人样了?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世子和她之间的距离,不是一个门槛的距离。
她很清楚。
世子的承诺不会实现,可是他的心意,她领受到了。
仅此一次吧,这温暖的怀抱,不要急于挣脱,她静静的伏在他肩上,哽咽良久。
那一声声强硬吞下去的眼泪,都在世子的耳边回响,敲打着他的心房。
足有好半晌,红衣才推开世子,冲他跪地磕头,道:“邸下待我好,不嫌弃我的身份,红衣感激不尽,此生无以为报。只盼世子日后心愿得偿……和世子嫔永结同心。”
她的头抵在地上,一滴眼泪‘啪’的滚落在地。
世子伸出手,握住她双肩,将她扶了起来,难过的抚摸她的眼角,湿湿的,这丫头可真倔啊!
还记得,她说过——此生绝不为妾。如果实在喜欢的话,那就逼自己不喜欢。
言犹在耳,她果真说到做到。
世子心有不甘,因为亘在他们之间的藩篱,不是彼此无动于衷,而是身份有别。他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岳红衣,你什么都不知道!”
红衣脚步顿了顿,但没有转身,继续朝门外走去。
世子赶忙招手唤来了宫人,吩咐道:“送她回去。”
他的眸色一沉:“还有很久才天亮,她一个人不安全,你们派人送她回去,记住!必须确保有人看到你们,明白吗?”
宫人不解,但也不问,世子的面色肃然道:“天黑路泥泞,百鬼夜行,只有来到我的身边,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宫人低低答‘是’。
第33章 风雨满楼 要成为王的女人,前路必定坎……
红衣也没想到世子的人这次会将她送到云韶府门口,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果然,天还没亮,就传遍了整个云韶府,惊动了所有人。
梅窗激动的连斟茶的手都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偏差,一再的问:“真的吗?真的是世子的马车送她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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