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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师父说痛无可痛,应该是万念俱灰。
    我现在,只是极度的悲伤。
    师父曾说,我来找他时只有勇气,若我真到了极痛,恐怕是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
    折起信纸收好,我宁愿不知这个内容,也不能极痛丧气。
    许姨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都是沈叔的一些证件,存单,房本契据。
    不过房本地契是镇远山的,另一处房产则是一大沓文件。
    我拿起来文件看了看,是师父留在港城的物业。
    他在港城有一套宅子,钥匙和这些文件放在了一起。
    文件就是房产证明。
    “呀,这是……”
    许姨对房子存折什么的不在意,看到箱子底部的一堆汇款单则微微诧异,“沈先生汇过这么多款?”
    “给谁的?”
    王姨也很是惊讶,“万通大哥在外还有亲人?”
    我拿起汇款单看了看,发现都是汇给不同的人,数额几百上千不定。
    单据旁还有个巴掌大的胶皮笔记本,打开是师父记录的汇款人名字和电话号码,家庭学校地址,我对照了下汇款人名字,手上力气一松,看向炕上还静静熟睡的沈叔,“师父一直在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念书……”
    二哥以前说,师父收到的红包都很大,收我为徒之前,师父也会下山给人看风水。
    我想他去一次的红包数额是难以估算的,他日常也并无什么大额消费,不晓得他钱都用在哪了。
    如今看来,沈叔把绝大多数的钱,都捐出去了。
    有的汇款单都上了年月,当年的孩子,应该都大学毕业了。
    “万通大哥啊!”
    王姨音腔发颤,“他真是一个字都没露过,太让人佩服了!”
    “有什么用呢。”
    许姨摇头叹气,“沈先生帮了这么多人,走了走了,不还是没什么人送终?”
    谁都有心结,许姨的心结就是要送好沈叔最后一程。
    她执拗的认为,这是她最后能感谢师父的方式。
    眼尾瞄到纯良,他神情隐忍,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是呀。
    他也想给师父办个体面的葬礼。
    可是人数……
    猛地,我想到了什么。
    握紧手里的笔记本,我看了看屋内的三人,“你们放心,师父的扶灵人不需要另外去雇,给师父戴孝的,也不会只有我和纯良两个人,所有的一切,交给我去办就好。”
    ……
    第387章 痛
    三天后。
    师父的葬礼。
    院内起了上百平的大帐。
    我跑了这么多年葬礼,一般的帐子灵棚也就能容纳一张灵床以及两边各十余人。
    师父的帐子是我加急找镇里相熟的丧葬店老板定制的,张开后就是个大型的灵堂,宽敞瞩目。
    灵棚入口上方写着大大的‘奠’字,两旁放着上百个挂着挽联的花圈。
    上面写着:沉痛悼念沈大师。
    数量太多,只得延展到了两旁的院落墙根。
    花圈皆是师父早先的事主闻讯送来的,他们大多因身份或是身体关系不能亲自前来吊唁,便托人送来花圈祭奠,其中两个镶满白色鲜菊花的,写的成天擎敬挽。
    唢呐一起,吊唁者陆续上门。
    先来的都是镇远山本地人,他们很多还云里雾里,纳闷儿沈大师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问完时间又难掩惊讶,“沈大师三天前就仙逝了?白事为什么要推迟办呢。”
    “栩栩要去开些证明。”
    许姨红着眼简单解释,“葬礼就推迟举办了。”
    来人便不再多问,看了一圈,更加诧异,“沈大师这么多后生亲人呢?”
    许姨遮掩着眼底的复杂,红肿着眼眶,没在作答。
    是呀。
    三天。
    我做主推迟了三天办的葬礼。
    三天里,我一刻没有闲着。
    先是按照沈叔笔记本记录的号码拨去电话,然后又去镇里办各种证明。
    好在沈叔的名声在这,他生前和镇里的富商学者又是好友,像是江教授,小地方的优势就是有熟人好办事,江教授几通电话,帮着我张罗了不少事,省了我很多心力。
    重点我就放在了电话邀请上,不停地打,不停地确定来者人数。
    当下,我一身缟素,戴着大大的白色孝服帽子,脸几乎埋在了白布里面。
    跪在遗像旁边靠后的位置,对着前来吊唁的宾客中规中矩的回礼。
    放眼望去,院内除了我和纯良,依然有很多戴孝的年轻人。
    他们并没有戴重孝,仅腰间系了个打结的白孝带。
    我心里清楚,师父并非真正的上路,他只是在另一个空间中静待。
    今日的葬礼,只是慰藉他,等到出殡,孝带在火上撩一下,就可以摘了。
    他们在院内忙碌招待上门的宾客,对我来说,既是陌生人,也是我从未见过面的亲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全来,有一些还在念高中,想来也是不便。
    大多数,接到我的电话都很惊讶,“你是哪位?”
    “我是沈万通的女儿,我父亲去世了。”
    “沈爷爷去世了?!”
    “是,昨晚去世的,我还没有举办葬礼。”
    我在电话里平静阐述,“很抱歉,我打扰到你,是这样,我父亲身边的亲人不多,他只有一个孙子,剩下的就是我,如果您有时间,可不可以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路上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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