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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他捏着柳叶,露出无比怀念的表情,轻声道:“至于这个……是我离开故乡时,所折的一片杨柳叶——便也一并送给殿下罢。”
    姜煜接过柳叶,问:“你故乡何处?”
    “江南抚镇,桃花村。”施淮安道,“那里远离帝都,或许至今还无人知晓,当初惊才绝艳的施淮安,如今只是深宫里一太监。”
    姜煜将柳叶仔细夹在书页中,没看他的脸:“你父母是……如何安置的?”
    沉默良久,施淮安方开口道:“我没能安置他们……待我有权力派人出宫时,才得知……他们早已病死在我入京后的第三年。”
    “殿下。”他轻笑一声,“我同你一样,早已少年尽、亲友绝了。”
    姜煜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施淮安从他手中取过书,重新在盒子里收好,盖上盖子。
    随后他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眼,缓慢地摘下发冠,松掉发髻,褪去衣衫。
    他取出炭盆,将衣衫扔进去,一把火烧了。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出死灰般的平静。
    待灰烬彻底没了温度,施淮安撑着椅子起身,踉跄到姜煜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将唇凑上去。
    姜煜抬手掐住他后颈,手指往上探入他发间,顺着发丝滑下去,很快就到了底。
    ——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念头只闪过一瞬,姜煜几乎没有犹豫地将人抱了起来。
    天气太冷,仲钦一脱衣服就起鸡皮疙瘩,被梁成叫停。
    “这不行,赶紧暖暖。”梁成在对讲机里抱怨,“破地方也没个空调——只能靠小仲你自己克服一下了。”
    小仲也不知道怎么克服。
    这是生理反应,他真控制不了。
    “只是因为刚脱了衣服,有点不适应。”季舒远安慰道,“缓一会儿就好了。”
    仲钦抬眼看他:“羡慕季老师,演床戏都不用脱衣服。”
    “我拍出来没你好看。”
    “这不能安慰我。”仲钦搓了搓肩膀,“导演之前还说喜欢我们俩拍出来的体型差距呢。”
    “毕竟这场戏是转折点,施淮安要赤条条地离开人世,姜煜却会穿着世上最尊贵的服饰登上宝座。”季舒远说,“有隐喻,我想自请脱衣也不行。”
    “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仲钦抬起两只手臂,“你手热,帮我搓一下,赶紧,早拍完早收工。”
    “好。”
    于是季舒远也没顾及周围还站着一圈摄影师,旁若无人地替仲钦暖身。
    他握着仲钦的手将他手臂提起来,掌心刚挨到仲钦的肩,就听这娇气的小东西“嘶”了一声笑起来:“季老师手好烫。”
    季舒远瞳孔里搅着漩涡似的,垂眸看他一眼,用目光示意:“别浪。”
    *
    作者有话要说:
    季老师:再浪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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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名士施淮安,卒于景明一十三年。
    大庭广众之下,仲钦羞耻底线比季舒远高,受到警告立即收敛,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无地自容的事情。
    几分钟后鸡皮疙瘩消下去,梁成让继续拍摄。
    这场床戏营造的氛围和之前完全不同。
    以前的床戏主要追求一种颓靡的唯美,而今天这场床戏则仿佛一种祭祀,带着濒死的肃穆。
    即便施淮安的吟叫声与以往没什么差别,他的眼神也依旧沉迷,但通过两位演员的复杂神态和肢体语言,仍然能够表现出欲海之下、诀别前不同寻常的平静。
    这段拍完,梁成非常激动地鼓起了掌,连对讲机都没用,亲自过来夸赞两人:“我觉得这段要封神!太完美了!小仲简直就是施淮安本人!当初选你真是选对了!好小子!”
    他在仲钦肩上重重一拍,随后又拍了拍季舒远:“小季这场表现也出乎我意料!那滴汗掉得可太是时候了!非常棒!这要是不给我发个奖都对不起你俩这演技!”
    仲钦笑起来:“导演,您这听着像自夸自卖。”
    “……嗐。”梁成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抚了抚胸口说,“太激动了,哎,让我喘口气……不过你俩确实比我想象中发挥得还要好,因为这段真的太难演了,写的时候我和几个编剧都怕拍不出那效果,我还提前考虑好了,后期可能是要靠剪辑来完善才行,没想到直接被你俩演出来了,不错不错,晚上收工一块儿吃饭!”
    说完他摆摆手,打算回监视器那边把刚才的片段多看几次。
    人一走,仲钦立刻安静下来,慢吞吞地穿着衣服。
    季舒远坐在旁边看他,提醒道:“越到后面悲剧色彩越浓重,注意调节好心态。”
    “嗯。”仲钦埋着头点了点。
    他近来出戏所需时间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演完一场戏好几个小时都还在原来的情绪里。
    临近结局,施淮安表现出来的行为神态会越来越平静,但内心的悲怆却是越来越深。
    他内心被两股力量拉扯,一边是绝望,一边是对未来的希冀。如何在一派平静的表面下展示出这种心境,着实非常考验演员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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