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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叶栖摇了摇头:“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不信那个勇儿就那么死了。”
方仲辞面色复杂的半掐腰转向水边,兀自笑了几声。似乎明明叶栖,才是那个最不应该替他保密的人,可他却选择了完全信任自己。这世间的事,怎么就那么奇怪。
方仲辞猛然瞥见叶栖手上缠着的纱布,他忽然想知道,那天在他出了讯问室之后,叶栖究竟和吴同谈了些什么。方仲辞没再说什么,招呼也没打一声,径直办公楼而去。
他辗转行至监控室,让小刘帮他调取当天讯问室的监控。
小刘熟练的操作了一番,竟然发现方仲辞想要的那段监控录像有一段已然变成了模糊的雪花点,就连声音也听不清。忽略小刘脸上大难临头似的表情,方仲辞悄然离开了监控室。
是叶栖将那一段抹去了吗?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和需求要抹去那段监控?他又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他迟疑的行走在走廊之间,忽然想起来郑支还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再次回到郑支的办公室,郑支已经将警服外套穿好,整个人似乎都收拾的很精神。方仲辞有些奇怪:“老郑,这是怎么?下班要和老婆约会?”
意外的是,这样的打趣没能让郑支脸上松懈下来,他轻拍方仲辞的肩侧,有些语重心长:“仲辞,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要全权负责刑侦支队的各项事务。这次的九·一二大案是对你的考验,如今,我认为你成功的通过了考验,可堪大任。支队交给你,我放心。”
方仲辞听的云里雾里,他没明白郑支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什么叫我要全权负责刑侦支队的各项事务?你要去做什么?”
他看见郑支长叹了口气,这种惆怅似乎不同以往,他从来没有在老郑身上感受到这种深浓的情绪,像是锅里熬到勺子都转不动的粥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是不是老方要接受调查?你被借调入了调查组?”
郑支抬头望了他一眼,方仲辞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早到甚至在九·一二案刚发生不久,所以你一直不插手这件案子。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我,然后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后抽身离开?”
像是再一次被说中,郑支长叹了口气。
方仲辞向后退了半步,难怪……难怪七·二六案一早就被封存成为高级加密案件,难怪他上次回去的时候,父亲的行为举止都很奇怪。
是他太晚才发现这一切了。
“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吗?”
“现在的话,或许来得及在高速的服务区里见一面。”
方天成要被送往上级指定的位置隔离审查,他在位时经手的所有案件都会被一一起底。
方仲辞随着郑支一路行至服务区,几波汇过来的人看在老方局的面子上,算是为他们开了扇方便之门,前提是他们需要在一个有全程监控录像的房间交谈。
一间空屋,四壁徒徒,父子俩相对而坐。终究是方天成先开了口:“是我自己要求彻查,与旁人无关。这段时间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去临业市局找你李叔,只要是合情理,于案子由裨益的,他都会帮你。”
方仲辞在沉默,其实他现在最想听的,不是这些,而是关于母亲的死亡真相。
长时间的沉默能逼溃愧疚者的心里防线,方天成毫无征兆的双手掩面,难以自抑的哭起来,他的哭音中甚至夹杂着已然变调的对不起。
方仲辞明白了,看来他的母亲确实属于非自然死亡,而凶手,就是告知他这个残忍真相的吴同。
良久的崩溃中,方天成找回了丝许的理智,开始和方仲辞讲述当年的事情:“十三年前,你母亲背着我,做了警方的诱饵线人。”
在棘手的案子面前,方天成夜以继日的加班加点,就连妻子生病都没能去床前照顾。尹素娟心疼这样的丈夫,身体稍有好转就煲了鸡汤去警局看他。
就在那时,她在门外听到了方天成同一众人说出的诱饵计划。可他们同样面临一个难题,那就是警局里根本没有与凶手要寻找的受害者群体相吻合的女警,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志愿者。
但志愿者将承担巨大的风险,因为诱饵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方天成都难辞其咎。
尹素娟觉得这一生都没能帮得上丈夫什么忙,反而是病痛的身体一直让他备费心思。如今丈夫的案子面临了窘境,他们冒险选择了这样的计划,却不能再冒险让其他群众去做这个诱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她来做这个志愿者。
那天晚上,尹素娟没有去见方天成,而是和他的下属沟通要做这个诱饵。
几人开始都不同意,可最终也没能拗得过尹素娟。他们只告诉方天成找到了志愿者,却尊重尹素娟的意愿没告诉方天成志愿者到底是谁。
“案子进展的很顺利,凶手成功掳走了线人。可我们都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雨竟将她身上的定位追踪器彻底损坏了。”
一众人开始从信号消失的位置疯狂向外围搜索。可很多事情,从旁枝末节的意外开始时似乎就已然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他们完全失去了尹素娟的痕迹。
得知线人是尹素娟的方天成,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喊叫怒骂,可却全然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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