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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工效一流”的方仲辞却迟迟不肯从卫生间里出来。他猛地用凉水冲了好几次自己的脸,也没能把刚刚的尴尬冲散而去。
方仲辞真是觉得今年流年不利,先是遇见了十年不遇的大案,然后又空降了个小崽子和他抢唾手可得的副支队,接二连三的马前失蹄,丢脸都快丢到姥姥家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饥渴,左不过就是十年没谈过恋爱罢了,怎么偏偏每次都搞得自己和色坯子一样,真是让人崩溃的头疼。
又十分钟过去了,方仲辞还是没踏出一步。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去绝对会更丢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算了,厚脸皮的事他做的也不少。
回到办公室,气氛没他想的那么糟糕,只是他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平白出现了一叠文件。方仲辞悄声坐下,两个文件的封皮让他有些无语——检讨书。
检讨书一份只有两页纸,一份却有半本本杂志那么厚。薄的那份是江恪写的,方仲辞翻开,是熟悉的江恪画风:「现仅对DNA检测报告传递过程中丢失一事,做如下检讨……」
方仲辞哪能看的下去江恪的那番精炼到都可以裱上当范文的检讨书,直接翻到了第二份文件。果不其然,是谢立真的,谢立真就是太较真,当时那件事也没人怪他,看看这么厚的检讨,估计昨天写了一宿。
同样熬了夜方仲辞根本不想看,可谢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在了他身后,逼得他不得不翻了翻:“好家伙,写小说呢?我真是没见过这么‘诚恳’的检讨书,你拿上级的眼睛当扫描器用啊?”
听着谢立真也不吱声,方仲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重了些,连忙着补了两句:“哎呀,行了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下回注意就行,不过……”
方仲辞连人带座椅的转了一圈,停在了顾铭羽的方向:“案子破了,我和某些人的账,总是要算一算的。”
看着顾铭羽疑惑的眼神,他还是好心的提醒了对方一下:“我记得,当时我审讯犯人的时候,听他说,有人污蔑我严刑逼供?”
顾铭羽觉得脑后一凉,瞬间站了起来:“江恪和我说,有报告让我去,我得马上!”
“顾铭羽!案子都结了哪来的报告!你给老子回来!”
顾铭羽迅速撤离了战斗现场,寻求江恪的庇护,却歪打正着的取到了一份鉴定报告。那是他们在拖拉机里找到的那半根焦糊头发的DNA鉴定。
结果显示,那是属于其中一个被碎尸的受害者的。而通过多个目击者的辨认,也确定了当天去倒卖那辆车的人正是勇儿。
因为吴同迟迟不肯交代整个案子与勇儿有关,为了完善证据,他们抱着一线希望在痕迹几乎全被破坏的勇儿房间中进行了鲁米诺反应。
顺着残丝血逢,他们找到了一份之前遗漏的关键性证据——黏贴在房屋角落里的一个小匣子。或许勇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特意用来收藏人皮的盒子,居然是个古法外漆防火油的匣子。
指纹鉴定却属于勇儿,而人皮的DNA属于被碎尸的几个受害者。鉴定充分证明了勇儿与九·一二大案的关联,证据链齐全。当天,如期结案。
至此,九·一二碎尸案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吴同仍然咬死自己的供词,说是自己是独自杀人,和勇儿没有丝毫关系。方仲辞压下了火灾死亡者的DNA鉴定报告结果,加上证据辅助,勇儿被以九·一二案主犯的身份在全国各地通缉。
案件快速移交检方,开庭宣判的那天,方仲辞请了假旁听庭审。吴同因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毁坏尸体罪等多项罪名被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方仲辞不知道,那天的庭审现场,就在他身后的几排,叶栖在感同身受的注视着他。出了法院,叶栖避开了方仲辞,独自打了一通电话。
恳求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出:“是,周叔,我知道这样不符合规矩。但请您帮我这一回,我要帮的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保证死刑会执行的毫无差错,如果有任何问题,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而当天,方仲辞接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而电话的内容,让他震惊非常。
三日后,去往城郊的路上,方仲辞再次追问:“到底是谁在帮我?这种事情有多大的风险你我都知道,你们真不怕出事吗?”
有一个人还是没忍住给了他回复:“知道,所以今天来的,都是周队的亲信。人数也是平时的两倍,你最好不要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否则你绝对会在瞬间变成马蜂窝。”
“周队?”方仲辞有些迷惑,印象里,他不曾知晓有这么个人,能够安排他今天亲手枪决吴同。
那人言尽于此,方仲辞呆滞的将目光转回。
天阴欲坠,闷的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在吴同被确认好身份后,旁边人将那把执行枪决的枪交到了方仲辞的手中。他低声说:“全程录像,你最好把头埋低些,你代替的人和你侧脸身形都比较像。不要给想帮你的人添麻烦。”
方仲辞没点头,缓缓握紧枪支。他曾在各类一线行动中击毙过各种穷凶极恶的人犯,却没有在一次举枪中有现在这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冷风四起,吹折起片片枯草,方仲辞的目光戳在吴同的后脑勺上。而这个人,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又张狂逍遥了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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