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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顾铭羽没有直接带人将那法医从分局带过来。当方仲辞下达了抓捕陈弘义的命令之后,他知道也到了他动身抓人的时候了。
带人回局里的时候,顾铭羽刚巧在走廊里碰上了江恪。
江恪淡漠的往前走,一如往常。
顾铭羽拉住了他面前的法医,顿住了脚步:“江法医,要帮个忙吗?尸检报告的技术层面,我恐怕力不从心。”
年轻的法医猛地抬头看向江恪:“江……您不会是市局的江副主任吧。”
江恪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的文件一收,转到了和顾铭羽同一方向。
顾铭羽将那法医往前推了一把:“市局只有一个姓江的法医。”
去讯问室的路上,法医室的小姚正想问江恪怎么刚出去办事就折返了,却在江恪略带威胁的眼神下生吞了回去。
顾铭羽眼神一动,用余光瞟了一眼江恪,继续向前。
讯问室里,顾铭羽将取来的文件递到江恪手中,坐到了副审的位置上,将主动权交给江恪。
江恪轻翻起502室跳楼案的尸检报告。
事实上,江恪年纪轻轻就以卓越的成绩为市局副主任这件事,本身就带着些传奇色彩,在外传的久了,同行们觉得他有什么神乎其技的过人能力。
此刻,就算江恪什么都不说,只是在那法医面前的翻看报告,也带给对方班门弄斧的压迫感。
第102章 愿所有严寒都绕你而行
江恪上推了一下眼镜,手指磨损在报告上:“被迫的?”
那法医全程低着头,听见这话,像被人扎了后背,登时直起背脊。
顾铭羽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手心里的水杯往那法医面前一推:“这里是市局,你说话不用顾忌。方仲辞的名头不说你也该听过,就算你要说的事水深的能养条鲸,他也敢带着我们蹚。但你若是任由自己和那群脏鱼烂虾混迹在一起,到最后谁会被当成替死鬼,你要不要猜一猜?”
看那法医明显哆嗦了一下,江恪将尸检报告一合:“其实你也是想让人来查这个案子的,是吗?”
江恪对上他的眼睛继续说:“你虽然年轻,但也好歹从业了五年以上,想造假一份尸检报告,你应该不至于留下这么多漏洞。你故意留下破绽,是在等今天吗?”
那法医点点头,松开他咬紧的嘴唇:“延化区分局里,陈弘义一手遮天多年。事实上,参与他那些脏事的人很少,更多的都是和我一样不敢发声的人。”
“为什么?”顾铭羽不解,“你们至于这么害怕他吗?”
那法医攥紧了衣袖:“市局曾经有个人叫范文,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顾铭羽心头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
“三年前那场事故以后,分局里有几个人曾经见过范文和陈弘义在争吵。而两天后,范文意外身亡,处理这场事故的,正是陈弘义。很多话不必明说的,所以……大家都很忌惮他。”
陈弘义和范文也有联系,范文是陈弘义设计杀的?一时间,这些不知真假的信息登时在顾铭羽脑子里炸开。
江恪的眼眉似有波动,语气却仍平稳的像无事发生:“所有真实的报告在哪?”
“在我家,都被我藏在衣橱的保险柜里了。”
说到这,江恪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你还记得每个法医都上过的第一课吗,法医鉴定报告上的签名意味着什么,用我提醒你一遍吗?”
那冰冷的声音劈开温暖的空气,撞在那法医的耳畔。
“我害怕……”眼前的法医掩面哭泣起来,“我真的害怕,我见过那么多死人,可越看,我就越怕有一天我也这样。”
我害怕这三个字,竟然有那么一刻让人觉得那么讽刺。
一句害怕,能将热忱熄灭,能将信仰崩塌,能将正义吞噬。
当初的誓言有多洪亮,现在的反差就有多可笑。
看着眼前崩溃的法医,江恪将桌子上所有文件一一收起,自上向下望着他:“法医是最后一个能为死者说真话的人,脱下你的白大褂吧,你不配。”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江恪的背影消失在讯问室。
向其他刑警交代抓紧时间取回真实的报告后,顾铭羽跟了出去。
角落里,江恪的眼镜一反常态的躺在手心,额间也垂下几缕发丝。
迟疑了良久,顾铭羽还是走上了前,沉默的将掌心搭在江恪的后肩上。
这一次,江恪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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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室里,方仲辞的指节用力的敲在桌子上,泛起清脆的声响:“陈大队长,说说,你跑什么?”
第一回 坐在嫌疑犯的位置上,陈弘义倒也不猎奇,轻松的模样倒真的像是来做客的:“方副支,您这么大一副支队长说话不算啊,茶呢?”
方仲辞不屑的冷笑一声:“茶是给人喝的,陈队是人是鬼,还不能定论。不过,你要是想在进去之前在我这讨一杯茶喝,我还是能满足你心愿的。”
说着,他接过叶栖递过来的一纸杯水,哐一下砸在了陈弘义的面前。
水花四溅,四散蔓延。
陈弘义不气不恼,将水杯接过又抿了一口:“不好意思,我没逃跑,没有人规定刑警不能在下班时间离开自己的工作辖区吧。”
方仲辞白了他一眼,将在他车后备箱里搜出现金的照片甩到他面前的那摊水里:“身上带着20万的现金,您遛弯不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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