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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焰微微勾起笑容,轻手轻脚走到床头,单膝跪下,手臂托着下巴,看着容茸的睡颜。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下容茸的脸颊,引得后者一缩,直接缩进被褥里,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傅清焰的声音因为太过劳累而有些沙哑,他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被褥下的容茸脊背,凑近询问道:“怎么想起来今天睡这个房间了?”
    容茸在被褥下面闷闷道:“……困了,就睡这屋了。”
    傅清焰手掌伸进被褥里,想要去触摸到容茸的手指,但是没想到对方缩得更紧,他根本就没有触碰到。
    他原本还想逗弄几下容茸,却不料因为疲惫而有些眩晕。
    傅清焰死死扶住床垫,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些事情。”
    等到傅清焰再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时,容茸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他感觉到傅清焰只是在床头站了一小会,就弯下身来,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再一次匆匆离去。
    容茸心中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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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场中道具老师还在认认真真准备着人工降雪,这场戏需要人工降雪落满山头和山间石阶。
    这场戏同时也是《山蛟记》主角林景深拜师学艺途中最艰苦的一场戏,他在家破人亡,看到未婚妻对自己的背叛之后,决定要踏上仙途,踏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然而在前往山门的途中,仇家寻来,生生挑断林景深的脚筋,于是在仙门选拔中,他需要,跪趴在台阶上,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所以,当其他的同龄人争先恐后边走边跑,向着仙门踏去时,他林景深只能卧在雪地中,一步又一步艰难向前挪行。
    从一位锦衣玉食、人人艳羡的贵公子沦落到这番境地,林景深的心境在这条长阶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在这之前,他丧失了父母、书童、亲人,遭受朋友和未婚妻的背叛,少年之人还有心性,于是他决定要拜入仙门,凭借自己的能力踏出一条路,努力刻苦,俯视那些曾经对他看不起的人。
    然而,当他被仇家挑断脚筋后,就连健康也维持不住时,他跪倒在仙门石阶前,原本顶天立地的少年人只能用膝盖慢慢向前挪。
    慢慢地,他看到周围跑过去很多同龄者,这些同龄者四肢康健,有些锦衣华服,看上去意气风发,而他却像一位将死之人。
    等到他喘着粗气爬向石阶中段,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林景深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听到山林之间的风声和头顶的鸟声。
    仿佛天地之大只剩下他一人。
    这段戏是有关林景深的特写镜头,也是林景深心境的变化,他的心境从这刻起变得更加幽深封闭,就像是从一方浅浅池塘变成了一口深井。
    林景深趴在雪地中,雪花覆盖在他头顶、双肩、双腿以及没有知觉的双足上。
    过去的经历在这一刻仿佛都化成泡沫,好像之前的林景深早在林家家破人亡时就已经死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具躯壳。
    周晓晓和林牧站在一旁,揣着暖水袋看着容茸用膝盖一步一步向上挪去。
    这场戏在开拍之前,整个剧组都颇为忐忑,不仅仅是演员们,还包括导演和道具师们。
    因为这幕戏作为承上启下的关键剧情,需要考察演员的把控能力。
    那种从里至外的绝望,以及少年人心境的变化,都要在这段石阶上完美呈现出来。
    好的演技,不仅仅是演员自己要入戏,更要带领观众入戏,让观众随着角色的呼吸、动作和表情,而心脏揪起。
    张导坐在镜头后面,死死盯着这一幕,他面前有好几个镜头,这些镜头是不同的机位,分别对应着不同的特写,在拍摄这幕戏之前,他曾经和几位副导演商量良久,最终决定多增加几个机位。
    因为他害怕容茸表现得不甚完美,所以需要其他的镜头特写来弥补。
    然而,当容茸一路走来时,张导才惊觉,这些镜头中无论哪一个镜头都非常完美,不论是特写还是大全景镜头,都展现出了林景深的绝望。
    等到容茸真正爬到石阶尽头,张导才发觉自己出了一手的汗,他急忙喊“卡!”
    伴随着他这声吼,道具老师以及其他演员都喘了口气,这幕戏真的太考察演员实力了,一些沉不住气的小演员甚至在张导身后鼓起掌来。
    容茸满头是雪,从石阶中走下,小石很快为自家容哥披了一件大衣,又赶忙将怀中的热水袋递到容茸手心中。
    然后,周晓晓和林牧就只见容茸坐在角落中的小火炉前默默烤着手,一声不吭。
    周晓晓:“他怎么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林牧深吸口气,径直走到容茸身旁,坐在他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牧这才注意到容茸眼睛中的红血丝,顿时一惊。
    林牧将容茸的肩膀掰正,让他面对自己:“醒醒,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人作为多年好友,林牧只是一眼就能发觉容茸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不是因为深陷于角色中无法出戏,而是容茸身上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林牧察觉到了。
    容茸这才回过神来,他呆呆地看向林牧,整个人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人,动作都十分僵硬和缓慢。
    容茸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和林牧是多年好友,他不想隐瞒着林牧,而且他也需要寻找到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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