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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蛊虽死,蛊毒未除。他体内很奇怪……
他不敢说,选择了沉默。
尤记得,那一年初到临安府,街市画楼酒坊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淮北王赵淮之。
郡封淮北,封地却在荆北,大宋仅此一人。
他是大宋之清风霁月,招摇了属于他的时代……
古往今来,唯此一人尔。
宋人喜爱这位小殿下,也怜惜他身世凄楚,他们拥戴这位殿下,更有术士言其为大宋国运之昌隆……
他初来时觉得这位殿下风评太高,若真见了定是言过其实。
然而却没想到,这世上表里如一者也是有的。只是他似乎没有心,悲悯人世,却又冷漠异常。
古往今来神童的命运大多类似,年少盛名,或早早夭折,或误入歧途,或身败名裂,又或江郎才尽。
而淮北王赵淮之,年少闻名天下,却为人冷漠,行踪诡异,行为乖张……
有人说他是官家特意培养的细作,有人说他虽贵为王爷,生就一副天人姿态,是官家要敬献给外邦的美人,总之,当盛名来的时候总有流言如洪荒而至。
“行吧,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强迫于你,但你总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体内的毒的解法的?”赵淮之一眯眼,“我听我父王说当年救我母亲的人也是两个道人,这么说你是那俩个道人的徒弟。”
从许洛笙跪地拜见他喊他殿下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这个人不该是通过容貌认出他来的,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体内的蛊。
“贫道……”深吸一口气,洛笙道人才说道,“给殿下母妃诊治的是我师叔。”
“哦?”听到这里赵淮之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他近乎急切的问道,“你师叔可告诉你那个女子是何模样?他有向你描述过吗?”
“这……”
其实,洛笙道人心里已经起疑了,殿下何故要问这个,殿下不记得自己母妃的容貌想听别人的描述?这个说不通的,殿下的母妃是殿下大了走的,这位殿下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不可能记性不好记不得自己的母妃的。
“师叔说的少,对我提及也就两次,一次是刚好讲到巫蛊术,一次是师叔临死前,我记得的是……您母妃好像有眼疾。”
赵淮之愣了一下,又微眯着眼看了洛笙道人一眼,又后退了一小步。
洛笙道人有些惶恐的去扶他。
赵淮之深吸一口气,记忆里他的母妃并没有眼疾,而且眼睛应该很好,目力比之父亲几个副将过之而无不及。
他三岁的时候便知道,他的母亲只在父亲面前爱他。
四岁后渐渐明白了,母亲不光不爱他,还想要他死……
于是他开始试着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母妃,当她不存在,她就不会恨他也不会爱他了。
他以为是因为母亲无名无份跟着父王,是因为他是私生子的缘故,可他求父王给母亲一个名分,也不见母亲高兴。
那时,他很难过。
这是他五岁以前的记忆。
洛笙道人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妙之处,低声再道:“殿下,时隔多年,贫道记错的可能性更大,师叔教贫道医术,所讲述之妇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贫道记岔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殿下不要太在意这个答案。”
“嗯。”赵淮之点头。
院中传来马蹄声,是秦涓回来了。
“殿下,那个孩子是殿下信得过的人吗?”洛笙道人问道。
赵淮之点点头笑道:“是的,道人不必忧心我,他不会害我。”应该说这世上唯有秦涓不会害他。
洛笙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秦涓推门而入,见他一人站在窗前,一人站在不远处,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正在说话,竟然硬生生倒退回去,还把门给拉上了。
次日临别时,秦涓拉着洛笙道人问了快半个时辰,夹带大大小小的药方数十张,草药数包后终于启程了。
洛笙看着二人骑马远去的身影,心下有些异样。
不是,这一个男孩子一个少年骑马一起走也没什么吧,但为何总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道人没有多想,他要进屋去叫小曲儿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了。
去斡端的路上秦涓的心情很好,风沙似乎是停了,没有遇到沙暴这是最幸运的事。
只是正午的太阳格外的大,夜里又格外的冷。
“赵淮之你冷吗?”
入夜,他们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在帐篷外不远处燃了篝火。
“嗯,过来抱抱我。”少年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
“?”秦涓正啃着羊腿骨,没被惊掉下巴,脸和耳根子都红的能拧出血来。
赵淮之似乎在关注天空里的星子,没有注意到秦涓的惊讶。或许还在疑惑狼崽怎么还不过来抱他。
蛊虫被除后,他开始畏寒起来,半生都没有体会过冷的他,突然很不适应了。
秦涓火速啃完羊腿骨,擦干净手坐过来,颤抖的手伸出来。
狼崽害怕的闭上眼眸。
又不是没抱过!现在怂什么!
想着,他的手已颤巍巍的搂住了他的狐狐。
呜呜……
抱是抱过,但是没有夜里这么一前一后抱过,还是抱着狐狐看星子!
什么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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