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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多久,谢氏家主骤然暴毙,待谢青珣的父亲成为家主之后,整个谢家的风气顿时变得一落千丈。
在谢青珣曾经看到过的画面里,他与其他几个谢氏子争执,被人砸到脑袋,阿姐慌忙去寻大夫的时候,不慎滑入水中,周围明明有人,却无一人去救。
任由她在水中沉浮,最终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谢青珣醒过来后,曾特意调查过,而调查的结果愈发让他愤怒,是有人故意故意将她推下水的,围拢在周围的那群仆从,更是直指他父亲的继室。
第一次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谢青珣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噩梦全部都和他还有他的胞姐有关。
醒过来后,他不敢将此事告知阿姐,怕她担心。
不过,私下里,谢青珣也特意去求证过,用计让他父亲与继母离心,更是想办法请动宋昀父亲帮忙说媒,让他阿姐尽早离开了谢家。
薛茂初父亲早丧,由母亲教养长大,那是一个很和气的老太太,温和慈煦,明理宽厚,年轻时素有才女之名,诗画双绝,引动无数郎君倾慕。
后来薛氏家道中落,若非老太太支撑,怕是早就已经和其他的一些士族一般,落魄到连稍微富裕一些的百姓都不如了。
只可惜,一次春游踏青,薛茂初与谢青珣的胞姐双双殒命,说是遭遇山匪绑架。
“但是我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谢青珣的眼眶有些发红,“山匪的尸体被迅速烧掉,若不是想掩藏什么,为何连送去给仵作勘验都不敢?”
“那年,阿融和阿满还不满三岁。薛老夫人遭受打击太重,一病不起,不过半年,便溘然长逝。阿融和阿满,便被送到了我这边。”
可以说,谢青珣已经是两个小家伙儿最后的亲人了。
联系谢青珣之前嫌弃谢家家风一事,他为何千里迢迢地带着阿融和阿满来到扶阳县,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当年孟母为了教导孟子,三移居所,谢青珣大概是同样的心思,将两个小家伙儿和那些人隔开来,免得在谢青珣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往耳朵里灌输一些脏的臭的。
这样一想,叶瑾声倒是有些佩服起谢青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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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谢青珣身上那一股子阴郁的气势,叶瑾声感受到的却不是害怕,更多的还是心疼。
谢青珣的手微微颤抖,墨汁“啪嗒”一声,落在了蒺藜灯的灯面上,溅出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室内太安静了,以至于墨汁低落的声音也大得离奇,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意识到自己愤懑之下,到底和叶瑾声说了什么,谢青珣神色微变。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瑾声,让你听笑话了。”
叶瑾声摇头,认真开口,“阿融和阿满有你这样的舅舅,一定会很幸福。”
谢青珣沉默良久,忽然道,“谢谢。”
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这些曾经被压在心里的事情,竟近似发泄般地说出了口。
在看到那些画面碎片之后,谢青珣本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哪曾想一场踏青,将他曾经做过的许多努力彻底毁掉。
以至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青珣都在挣扎,是否是因为自己改变了所谓的天命,才会如此?
可若要让谢青珣幼时坐视阿姐身死,他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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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闭眼睛,谢青珣提起笔,就着那一个墨点,几笔勾画之后,绘成了一副小像。
叶瑾声忍不住看向了谢青珣笔下的画,他有心问画的到底是谁,但又怕是他的姐姐或者是其他人,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好奇。
待一盏蒺藜灯绘完,再将油灯移入,火焰燃起,盈盈火光透过白纸,将上面的彩画照亮,每一面绘制的都是不同的图案,有小儿捕蝶图,有美人看花图,亦有繁花图,还有莲池、游鱼……
一直小小的蒺藜灯,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俱是不同的风采。
将另一盏蒺藜灯也画好后,已经是深夜。
谢青珣将画笔放下,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握笔时间太久,手腕和胳膊都有些发酸。
“我帮你。”
旁边传来了叶瑾声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手就按上了他的手臂,轻度适中的揉按着。
“说起来,这一手按摩的本事,还是从你那儿偷师的。“叶瑾声道,但说完后,他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懊恼。
无他,当时谢青珣好心帮自己揉按臂膀的时候,自己因为怕疼,直接磕到了谢青珣的锁骨处。
此时此刻,叶瑾声不由得在心里庆幸,幸亏当时不是磕到了嘴,不然的话,两个人的嘴都磕破皮,简直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谢青珣自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他清楚叶瑾声的性子,自己若是刻意提起,还不知道他要尴尬到何种地步。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有所指道,“瑾声似乎很是怕疼。”
“嗯。”叶瑾声没有迟疑地点头,“小时候被打得太多了,有点儿心理阴影。”
却不想,谢青珣立时转身,握住了叶瑾声的手腕,语气微沉,“是谁?”
叶瑾声抬头,看着谢青珣那双漆黑的眸子,嘴唇蠕动了两下,“我的养父母。”
养父母。
谢青珣喉结滚动两下,他有亲父亲,可是得来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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