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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端了一杯红茶来喝,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的湖泊,湖上波光粼粼,有几只游船在上面飘荡。
一旁站着的分店经理脸上笑开了花,见贺景的注意点似乎不在菜品上,又推测了几个年轻人的身份份量,于是大胆地建议:“要不,咱们就按六重宴的规格上吧。”
人手一本菜单,一时翻不完,程维新疑惑地开口:“什么是六重宴哪?”
秦柯给他科普:“五十四道菜的名宴,也够得上国宾级别了。”
程维新:“嘶~”
刘亿摸摸自己的肚子:“那得怎么吃。”
贺景瞥了那经理一眼,轻道出声:“你们主意都挺大嘛。”
这位经理平白听出一头汗,连忙拿自家老总来顶:“听说您过来吃饭,还是订的小包厢,贺总就估计出您是要请客了。这是咱们百重宴的面儿啊,小包厢怎么够,于是早叮嘱了,得预留个好地方。”
贺景:“他也来?”
经理看着他讷讷点头:“是说了晚些过来,人在总店那边儿呢。”
贺景心中有一丝不安。
把经理打发走,在招呼几人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后,贺景走至走廊,拨通了一个电话。
贺钟哲坐在车里,前面是他的专人司机,旁边是他雇佣的保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
“小景?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贺景只问他:“爸,你到哪儿了?”
贺钟哲:“我在高速上了啊。”旋即又打心底里有点高兴,但话语里却带着埋怨,“你要招待朋友,怎么不提前跟我说。现在在长庆路的百重宴里了吧,怎么样,手下的人安排得还算得力吧。”
他颇有一点老顽固的思想,说几句话,就爱扯上脸面这种东西:“就要拿出一点你百重宴大少爷的派头来,别丢了我的脸。”
贺景是知道他的,根深蒂固的老派头。祖上三代御厨,凭一把菜刀,一只锅,他一个人,把手底下几个师弟打散打匀,用一腔奋勇闯出了百重宴在全国的响亮名头。这其中三十多年的酸甜苦辣,从未与旁人说过。
从前的贺母能算一个,那是一路伴随他的糟糠。而贺景直到再也无法听见这个老顽固喋喋不休的唠叨时,才后知后觉地去体会,自己也应是懂得这个鬓已染霜的男人的。他对妻子的爱是真的,对儿子的爱,也是真的。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顽固而已。
贺景的手紧了紧掌上的手机,头回没有重提旧事,也没有质问忤逆,只是答:“安排得都挺好,你路上小心。”
挂掉电话后,贺钟哲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开车的老张是贺家的老司机了,此时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板的一丝傻笑,愣了下后也喜滋滋问过去:“是大少爷吧,能让贺总这么高兴。”
贺钟哲摸上嘴角,敛了笑:“那还用说,小景最像我的。”随即板着脸斥道,“老张啊,你好好看路开车。”
老张顿时打起精神看路,谁知在向前驶了一段之后,竟亲眼目睹了一场高速路上的连环车祸。因为他反应得快,险险避过了倾倒在地上的障碍。
十几辆大车小车在邻边的车道上连环追尾,碎玻璃、车灯车尾,零落的装修材料、钢筋纸箱,还有触目惊心的血液和生死不知的车主,即使是老张这样几十年的老司机,也为那样惨烈的景象而瞠目:“贺总,他们……这……”
贺钟哲抚着胸口,连声道:“老张快走快走,不要多管闲事。小景说得对,要小心,要小心。”
第6章 6
“百重宴不负盛名,这也太好吃了吧。”程维新打着嗝,坐在座位上用叉子挑着几块甜蜜的水果消食。
他们已经知道桌上坐着百重宴的少东家,稍显克制地点了一桌菜。
刘亿的肚子已经滚圆,仍是最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蹄筋,大吃大嚼:“要是天天这样吃,我也是不腻的。”
秦柯用筷子在菜盘里往外剔花椒,闻言慢慢道:“就算从今天起天天吃,换着花样吃,可能还吃不到腻的那一天。”
这一句话,引得几人都看向他。
刘亿犹豫着问出口:“你的意思是贺神家菜的花样多?”
秦柯被注视得顿时有点汗颜:“害,别看我。”他把筷子放下,表情十分苦恼,终于准备破罐子破摔,“你们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吧?”
他格外地注意贺景的神情:“可能确切的消息还没人发布出来,但是事情越来越严重,政府能不能控制得住,连……连我都有点担心了。”即使及时改了口,他差点说的,肯定是他家里的某位高干。
贺景半阖目,表面看上去在打瞌睡,实则是在抓紧时间吐纳。可能是山水钟灵毓秀滋养生灵,这处湖滨的灵气要比别处浓郁得多。
秦柯他们的谈话,贺景当然也听在耳里。
“嗯,我家是住在军区大院里,肯定是要比你们安全一些的,所以……你们要格外保重。”秦柯看了眼时间,从椅子背后把背包拿起背上,“我爸派来接我的人应该快到了,我得走了。希望来年新学期,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再会。”
他依次在几人的肩上拍了拍。
刘亿差点泪目:“秦柯你个臭不要脸,平常不显山不露水,说起肉麻的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啊。咱不是有宿舍群嘛,各回各家后保持联系哈。军区大院了不起啊,我在我家门口装个大铁门,家里囤上一年的粮,我不信了,能比你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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