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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问峥道:“因着此事,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宫,答应你的东西,看来是没办法赢给你了。”
    江棠舟笑笑:“那是你答应若简姑娘的,而非给我。”
    “……其实,”殷问峥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我觉得那东西更适合你一些。”
    江棠舟愣了愣:“我又不是女子。”
    “谁说男子便收不得簪子了?”殷问峥不给江棠舟否决的机会,伸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好些休息,我想着,总能寻个法子,把那玩意儿给拿到手。”
    “我真……”
    “我去了。”殷问峥下意识的揉了揉他的头,自然极了。
    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迈开步伐便出了帐,江棠舟却愣在了原地,头上似乎还残余着对方的体温似的。
    寻了个偏僻的地儿,那太医才双手拱起禀报道:“回太子,方才臣号脉时,并未觉察到太子妃身上中了毒——可是之前看错了?”
    殷问峥皱起了眉头:“没中毒?怎么可能?林太医,你确信认真仔细地看过了?”
    林太医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到:“我的医术你还不信么?我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过了,都没察觉到他身上有丝毫中毒的迹象,确凿是未曾中毒——除非,这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毒。”
    殷问峥眼神微动,愈发觉得江棠舟身上透着一丝诡异——分明他亲眼看到那沾了毒的箭头入了江棠舟的身体,也亲眼看到他的皮肤泛起了不正常的黑青之色,怎么就短短的两夜过去,毒就没了?难不成,还是被他给吃了不成?
    “他的身体倒确实很不好,”林太医继续道,“倒不是因为此次受伤,他的身体应该是陈年痼疾,一步一步积累下来的,是个……命短之人。”
    殷问峥的心头猛地一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命短?”
    “嗯,若是不好好养着,恐……活不过十年。”林太医估算了一个还算挺长的时间,“若是好好养着,二十来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殷问峥垂下眼,沉默了极久,才询问道:“如何养?”
    “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于身体大补的药材滋润着,保持着他的好心情。”林太医笑道,“不过,太子爷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做什么?他是勤国之人,早晚要回勤国,自然有勤国人关心他……与其关心他,太子爷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多嘴了?”殷问峥心里非常不爽利的瞪他一眼,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赶紧回去吧。”
    “是。太子爷。”林太医这才做出一副恭敬模样,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转身离开了。
    殷问峥且又在原地站了许久——他遥遥的望着不远处的营帐,他在想,此刻营帐里面的江棠舟又在想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么差吗?
    ——应该是知道的。
    他对于一切好似都不甚在意,是否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过苟延残喘,就算活,也活不了几天,所以才想要活得更自在一些,什么也不想管。
    头一次,殷问峥有些后悔自己把他一同拖进了这滩烂水烂泥之中,还打着要保护他的旗号。
    殷问峥从未觉得自己恶劣过,但此刻,他有些觉得了。
    第19章 朕能信任的……
    江棠舟浑身都不太舒坦,躺着不舒坦,站起来更不舒坦,一整夜都在这硌得要死的床榻上翻来覆去,到了天将大亮,他们即将回宫之时,都没能睡着。
    听雨打着哈欠一进来便看见他挂在脸上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爷,您昨儿个不会没睡吧?”
    江棠舟叹了口气。
    “前半夜我便听见您在床上烙煎饼,害得我也没睡着,后半夜我就睡过去了,倒也没听见你的动静。”听雨一边麻利的收拾东西一边道,“合着您这是一宿都没睡啊。”
    江棠舟“嗯”了一声:“这是要出发了?”
    “嗯嗯。”听雨点头询问,“昨夜……太子都没回来么?”
    在外面毕竟要一切从简,所以太子和他是一个营帐休息的,不过昨夜却一宿未归。
    听雨瞪大眼睛:“爷您不会是等了太子一宿吧?”
    “——什么等了一宿?”
    换了身崭新长袍的殷问峥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点心:“这是今儿早上从御前端来的,听说是请了这天下最好的厨子,你尝尝。”他递了一块给江棠舟,才将话题又拉回去,“你们说什么等了我一宿?”
    听雨刚要解释,就被江棠舟打断:“无甚,说说闲篇罢了。”
    殷问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解释道:“昨夜我怕同你一起害了你的伤口,便另找了个营帐暂且住下。”
    江棠舟咳了两声:“……嗯,我没说有什么。”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起来。
    听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掐着点心咬了口,才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同在虎口中走了一遭,回来之后,好像有什么变了,但是哪里变了,听雨却又说不明白。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瞬,殷问峥才道:“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殷问峥不知道从哪里去寻来了一个又大又宽敞的马车,甚至可以四肢摊开的躺在上面,江棠舟刚一上去,便觉得浑身的不舒服散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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