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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简抬头扫了一眼,才垂下眼闷声道:“爷,之前那个流玉簪,您给了祯王,又被他转手送给听雨妹妹了,兴许听雨妹妹是觉得那是您赏的,所以便……”
殷问峥的脸色刹时变得不好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茬,心里瞬间特别不是滋味。
那流玉簪是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本想送给江棠舟讨个巧,谁能想到转眼的功夫就被转赠给了其他人,换做是谁心里头会舒服呢?
殷问峥这下连表面的情绪都忍不了。
江棠舟这时候也咂摸出来自己这事儿做得着实不对,便道了句:“这事儿是我的错,先前没知会你一声,那时候听雨生辰,又格外喜爱这簪子,我便赠给了她。”
殷问峥闷声道:“那簪子本就是我赏赐给你的,随你拿去做什么。”话虽如此,可怎么听也觉得他心头是不乐意的。
江棠舟有些愧疚的道:“你若实在介意,不如……将那簪子还你?”
谁知道殷问峥更生气了:“送出去的礼哪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乐意了?我倒不知道听雨那时候生辰,我若知道,也会送这流玉簪作礼,那需要你来做顺水人情?”
听雨在一旁站着,丝毫没有自己是争吵主角的自觉,反而有些着急。
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了,她终于没忍住开口道:“现在这不是重点,爷,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寻一寻你那银袋子,兴许不是被偷了,而是不小心掉到哪里了呢?”
“掉了便掉了,也是没有缘分,”江棠舟反而冷静得很,“这会子回去,应该也寻不到了。”
“不过是几两银子,差了多少,回去我补给你便是,急什么?”殷问峥皱眉道。
“太子爷有所不知,”听雨的脸上货真价实的写满了着急,“那银子固然是不重要的,可那银袋子,是……是娘娘留给爷最后的一件东西了,是当年娘娘亲手为爷缝制的,还在上面绣了腊梅呢。这么多年,钱袋子都损坏得不成样子了,爷都没换过。”
“听雨,你少说两句。”江棠舟压了压他的手,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才对着殷问峥说到,“无妨,我们回去吧。”
殷问峥定定的看着江棠舟。
他虽然嘴里说着无妨,眉头却轻微的皱起来,显然还是介意此事的。
可能他真的觉得就算回去了也寻不到了。
“去找找。”殷问峥没想太多,转过头往来时路走去,“说不定只是掉到了地上,现在还没有捡。那钱袋子长什么样子?”
听雨连忙追上去:“浅灰色的,上面绣了十八枝腊梅,绳子有些旧了,之前断过一次,后来换了,现在又旧了。”
江棠舟在原地顿了片刻,才跟上几人的步伐。
若简走在他的身后,跟了有一段距离了,才说道:“祯王,咱们太子爷向来不是个心软之人。”
江棠舟便停了停,询问她:“嗯?”
若简垂下眼,加快步伐,自他身侧走过,声音淡淡的落入江棠舟的耳中:“祯王可能不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江棠舟杵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继续迈开步伐跟上去。
四人循着刚才走过来的街每一处看过去,都未曾发现钱袋子的踪迹,寻到了那朝夕小铺外头,都仍然没有寻到钱袋子,江棠舟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倒也不觉得失落,反而是殷问峥的心情有些糟糕。
听雨闷气踢了踢小石子儿道:“爷,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硬拉着你来这地方,也不会……”
“我进去问问。”殷问峥转身就往里头走。
江棠舟只得叹口气,道:“东西掉了便掉了,没有缘分而已,强留在身边总有一日也会离开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可那是娘娘……”
“听雨,”江棠舟打断她,“她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东西留在身上不过是我的一个执念,可人的这辈子,有太多的执念,实际上是不好的。”
“阿棠!”
江棠舟话音刚刚落了,殷问峥便喊着他的名字迈出门槛出来,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欣然。
殷问峥的眼睛像是瞬间亮了似的,他高举着那失而复得的钱袋,在江棠舟眼前晃了晃,尽管他知道江棠舟什么也看不到,可好像他这样做了,就得了多大的功劳似的。
“你看这是什么?”殷问峥甚至问他。
江棠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光影从自己的眼前闪过,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是我的钱袋?”
“对。”殷问峥点了点头,冲他说,“那钱袋落在了结账的地方,正好被店子里的老板捡到了,放在那里,我进去问他便取给了我。”
殷问峥将钱袋塞进江棠舟的手中,轻轻的摁了摁他的掌心,问他:“高兴吗?”
江棠舟握紧钱袋,仍然粗糙的手感和殷问峥掌心的温度,好似通过彼此接触的地方传到了身体的每一个位置,他突然想到,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东西失而复得,就好像这个钱袋一样。
江棠舟怔神看了他片刻,才道:“嗯,高兴。”
“高兴就好。”殷问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我还想着若是这钱袋子真的不见了,我去哪儿寻一个替你重新缝了,给你寻点开心呢。现在倒好,东西回来了,我也不必麻烦了。”
江棠舟很想说他不必费尽心思要帮自己寻开心,可话到了嘴边,感受到殷问峥的欣喜,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得化作一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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