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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看见她的长相了吗?”
“她蒙住了脸。”
意料之中的答案。聂秋瞥见远处阴影处藏着一个活死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没去管那道阴冷至极的目光,问道:“你急着离开吗?”
“不急。”方岐生眯起眼睛说道,“既然把蛊虫给我了,那铜铃也一并给我算了。”
他那个“给”字说得坦坦荡荡,好像那个神鼎门弟子真的是心甘情愿地把东西给他的似的。
不过……不愧是魔教教主的作风。
如此一对应,或许上一世霞雁城的事情没有传开的原因是方岐生已经把事情完完整整地给解决了,不过聂秋却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这个铜铃或是蛊虫的传闻。
这件事暂且不提,经过刚刚一事后,聂秋隐隐感觉这里的村民几乎都在神鼎门弟子的威胁之下所被控制,这样一来局势对他们就更加不利了。
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而这些普通村民知道的也不多,再深挖下去也没什么用了。
“一个问题,”聂秋竖起一根手指,“她为什么不把村里的人都变成活死人,而是要用那种方式去控制他们?”
方岐生想了想,“她的实力远不足以将那么多人变成活死人。”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聂秋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具隐在暗处的活死人也不见了。
他们回到草屋后,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活死人还在墙角处挣扎。
两匹马已经被方岐生牵到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去了,聂秋便蹲下来仔细观察着那个活死人——他以前没有近距离观察过这种东西,此时一见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种邪乎的功法确实有违天道。活死人脸上的五官淡得出奇,不似正常的人,反而更像泥人,身上也是光秃秃的,只剩了四肢,体内连一个器官都没有。
聂秋把它提起来,扔到门外的一片正盛的阳光下去了。
方岐生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聂秋正抱胸靠在门边,不远处的地上是那个正拼命想要往回爬,想要重新躲到阴影下的活死人。
“活死人在白天时攻击性会降低很多,行动也会变得迟缓,几乎没有威胁性。”聂秋见到方岐生回来了,就没有去管那个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走过来和方岐生并肩而行,“她的老巢肯定是在阴暗的地方,而我们想要彻底解决掉她,就得在白天时将她引出来。”
“那条小溪。”方岐生若有所思,“我昨晚没看到他们是如何出现的,不过现在想来,那条小溪和那神鼎门弟子一定有什么关联。”
说完后,两人便马上决定动身回到昨晚的那个地方。
聂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含霜刀柄上的凸起,说道:“但愿那水没有问题。”
方岐生见他往自己的小臂受伤处看了一眼,便轻轻甩了甩手臂。
“水肯定是没问题的,我验过了。”
他们使了轻功,说话间便已经远远地瞧见了那条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波光潋滟的潺潺溪水,因为还隔了一大段距离,所以聂秋只觉得那条小溪像金色的带子一样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方岐生继续说道:“不过要是我们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得潜下去了。”
第10章 暗流
这小溪的水面风平浪静,水下却是暗流横生。
两人越潜越深,聂秋望着昏黑一片的水底,就像望着没有尽头的深渊一般。
这哪里能说是“小溪”。他暗自心惊。
按这个深度,不知道他们能否在回到岸上之前找到有用的东西。
所幸,在他们憋的那一口气泄完之前,聂秋敏锐地听见了一声悠悠的铃响。
在水中,铜铃的声音便是一圈一圈地荡开的,却不似之前的那般催人刺耳,只剩下了苍凉厚重,仿佛寺庙中的低声佛语,令人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聂秋低下头,看着不知存了什么东西的水底。
他隐约看见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一截苍白的手指露在外面,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轻轻地动了动。
先是指尖微颤,然后整只手都动了起来,它伸出白得惊人的手臂,想要拉住聂秋。
水底的黑暗就像在一瞬间尽数褪去了,无数双手从深渊下伸出,白惨惨的一片,就像随着水波飘摇的海藻,晃动着手臂,极力向他的方向伸去。
佛语般的钟声骤然一变,十殿阎罗敲碎了佛像,怒目圆睁,口中说着些胡话,血污从水底翻涌而起,一本生死簿被判官掷在了地上,碾作了灰烬。
聂秋就像也被敲碎了似的浑身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些手臂抓住他的双腿,盘桓而上,从他的腰际攀上脸颊。水倒灌进他的鼻腔中,阴冷潮湿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聂秋的身体,他想要挣脱那些手,游回岸上去,却又被强硬地往下拖,直至深渊——
另一只手却在此时从上边伸过来,拉住了聂秋的手臂。
就像闪电破开厚重的云层一般,那些手臂尽数褪去,飞快地腐烂,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聂秋恍然回神,用手掌掩住了口鼻,总算是没有被水溺死。
他看向那些手臂伸出的地方,却只剩一个个画着古怪的纹章的罐子,半掩在泥土中。
那只手的主人自然是方岐生,聂秋抬起头看向他,脸色苍白地指了指头顶,示意他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紧回到水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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