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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尘容在一个弟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倒不怪那人,说道:“村长,错不在你。”
是了,这中年男子就是封雪山附近那个小村子的村长。步尘缘一开始没看清,等到后来仔细一看便认了出来——想来,若是不认识的人,步尘渊是不会贸然让他进入步家的。
步尘容醒之前,村长已经向他们复述了一遍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那鬼,步尘缘早就打听过了,不是什么厉害的恶鬼,步家随便拉出一个弟子都能解决了,所以才放心让步尘容自己一个人去解决,哪想得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而从村长的口中,步尘缘和众弟子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步尘容一去,掐诀算卦,点血布阵,摇铃招鬼,这三项之中没有一个出了差错的,那只滞留在村中的鬼很快也被她解决了。
步尘容很是热心肠,不仅驱了鬼,还和村长兜兜转转,又把整个村的风水瞧了一遍。
她止步于村口的小溪边,朝里面一指,说道:“我刚刚来的路上仔细看了看,这条小溪正是封雪山脉之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哪条河流。”或许是步家宅邸下的瀑布流下的。步尘缘何其了解她,知道她肯定是想这么说,到了嘴边,想着不该暴露宅邸的位置,就又改了口。
步尘容俯下身去用手拨了拨溪水,清凉的感觉在夏日里格外诱人。
不过她还记得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步家宅邸,嬉耍了一会儿后便要辞别了。
村长挽留道:“不如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我要在天黑之前到家。”步尘容说,“下次再说吧,谢谢你啦!”
步家是天相师一脉,只会窥天机,或是招鬼驱鬼之法,像那些在江湖里轻功很好的大侠,却是步尘容乃至步家弟子们很羡慕的那类人,因为步家人除去了步家的秘术之外,几乎是毫无可以用来防身的能力,所以只能尽量行事低调,不引人注目。
于是,步尘容从封雪山到小村庄,来回都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脚走,自然得提早离开。
因为步家已是帮了他们许多次了,又从不收报酬,村长就执意要送她到封雪山脉脚下,步尘容推辞了几番后,还是应了下来。
她生性开朗,又喜欢和人攀谈,有人陪着当然很开心。
路上,步尘容闲来无事,又给村长算上了一卦,随即惊讶道:“你阳气很重,八字硬,身体应该会很好,能健健康康地活上很久。”
村长沉思道:“确实是,虽然我所住的地方附近经常闹鬼,但是我自己却从来没有遭此劫难过。”
说着说着,已是走到了封雪山脉的脚下。
他们二人分别之后,村长就开始往回走,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一声惨叫,他瞬间听出了是步尘容的声音,便吓了一跳,当即跑了回去,在分别的地方不远处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步尘容,步尘容满脸惊慌,一见他靠近,便喊了句“别过来”。
“我那时就没有过去。”村长脸上尽是悔恨,他说道,“那时候临近黄昏,本来天气是很热的,我却忽然觉得浑身冰凉,眼睁睁地看着她半张脸被撕下,右眼也……”
许多弟子已经听过一遍了,却还是觉得一阵寒意也从背后升起。
步尘容喊完那句话后,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精致铜铃,使出全身力气向地上砸去——若是常人,这么做是绝不可能砸烂铜铃的,然而步尘容天生力大无比,她朝地上狠砸几次后,那铜铃竟然硬生生地被她砸碎了,碎片嵌进了她的掌心中,步尘容却不觉得痛。
因为她的脸颊和眼睛更痛,痛得她嘶声惨叫起来。
步尘容恨声喊道:“通邪!”
她面色凝重,声音如古庙敲钟般令人定神,一时间竟难辨男女。
铜铃摔碎的那一刻,空气中的冷意骤然淡了下来,好像那厉鬼变得虚弱了许多,随即又是一股腥臭的风从山顶上刮下来,瞬间便卷走了残余的森冷气息。
然后一切便归于了平静,好似之前的都是村长的幻觉。
村长犹豫了几秒后,咬了咬牙,还是跑了过去,将无法动弹的步尘容背在了背上。
他找不到步家的宅邸,原本想将步尘容先带回村中疗伤,第二日再送她回去,步尘容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差点从他背上滑了下去。
“带我回去。”步尘容神志不清地说道。
“我要回步家,我不能在晚上留在外面……”
她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次,最后才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村长不知道步家到底在哪里,又不敢贸然将她带回村中,只好背着她,在这封雪山脉上兜兜转转。山中曲折,步家宅邸附近又施了阵法,普通人便找不到通往宅邸的路,他在山里走了许久,脚上都磨出了血,都没有找到路,倒是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身边阴风阵阵,冷得他直打哆嗦。
一开始很冷,后来就渐渐地没有那么冷了。
步尘缘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打开了步家的宅邸,山中恶鬼都循迹而来了。
只有少部分的小鬼还在村长和步尘容附近滞留,幸好村长的阳气重,它们也只敢远远地瞧着,却没有靠近。
然后就是步尘渊出宅邸寻人,跟着血迹找,这才找到了他们二人。
步尘容一开始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等到村长说完后,所有人将视线投向了她,似乎是想等她解释当时怪异的行为,她才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抵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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