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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覃瑢翀没有转头看他,而是指了指下方,示意他看。
聂秋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水面一片平静,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粼粼的光,金的红的混在一起,被水波一搅,显得格外好看。
“聂公子,你可知道,霞雁城本来没有湖,这凌烟湖是人挖出来的。”
泛着光的柔波中渐渐地浮出了黑色。
原本只有米粒大小的一个点,几息间就扩大了,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却在阳光的遮挡下并不明显,其他游船画舫隔得又远,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步家所居封雪山脉,曾受托前来镇压过。”
“但是,就连步家的那位‘遣鬼守铃’,对这凌烟湖中的东西却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并不能使它们就此退去。”覃瑢翀说道,“步家本没有那个职责帮助霞雁城,他们自顾不暇,后来渐渐衰退了,就只有由覃家来接手此事。”
“我的蛊虫从不外借,二十年前的那一回,就是我念着她是步家人,才帮了一帮。”
聂秋已经看见了一张张人脸浮在了湖中最接近水面的地方。
覃瑢翀却不慌不忙,仍是继续说道:“我那时候的炼蛊术还未大成,理应不将蛊虫给她的,但是见她那时候坚定的眼神,却不知怎么的,就将蛊虫给了她。”
“水底下的那些,你也看得见?”聂秋问道。
“那些算不上是鬼。”覃瑢翀直起身子,神色冷淡地看着水中起起伏伏的浮尸,说道,“我既看不见鬼魂,也不会遣鬼之术。若它们是鬼,我又如何接得住这个担子?”
“步家或许是没了,所以,封印勉勉强强地维持了这么多年,还是要破了。”
他弯弯绕绕说了半天,到了此时才说出了自己究竟准备做什么。
“说起来也是巧,你竟然会遣鬼之术。”覃瑢翀用手支着下巴,侧着头看向聂秋,“你在我这里有所求,我也有求于你,这不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我原以为你只是想看看我长得是何种模样。”聂秋说道。
覃瑢翀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得一愣,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丝毫不避讳,很是大义凛然地说道:“没错。谁会不喜欢看美人强势认真时候的样子呢?”
正说着,凌烟湖上的人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覃瑢翀他们该是遇到过许多回这种事了,根本不需要吩咐,沈初瓶就已经划着小船去告知那些还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游客,霞雁城覃瑢翀在最好最大的酒楼摆宴请客。
在霞雁城,还没人敢不给覃瑢翀面子。
有一部分人是打着占便宜的念头,还有一部分人是打着吃穷覃瑢翀的念头,总之,不消片刻,他们都乖乖地依着沈初瓶的话,驾着船回到了岸上,头也没回过一次。
所以他们自然就没看见已经有浑身惨白的尸体,顺着归莲舫的船身向上攀爬,滑到了水中的又被当作了垫脚石,逐渐地叠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尸体所构成的梯子。
覃瑢翀缓缓道:“这些是水尸,由蛊虫所控制。”
浑身泛着红色的厉鬼,脚踏烈火,从铜铃中一跃而出。
它一手的锁链像是有意识似的将那些尸体一勾,向下一甩,只听扑通几声,那好不容易就要爬上来的水尸就又被扔到水里去了,另一只手所持的红缨枪狠狠一刺,只见血肉翻飞,几个水尸就被撕裂成了碎片。
说是血肉,似乎也不形象。
水尸身体里所盛的都是水,打碎了之后掉到湖里又和湖水融到了一处。
水尸与活死人看着类似,都是没有血肉的。毕竟,活死人是炉鼎所炼,水尸是蛊虫所控制,两者都是邪术,自然有相通之处。
蛊虫……聂秋看向了覃瑢翀,却见他早有预料地摆了摆手,说道:“若是蛊虫,便不会叫步家来镇压了,可惜这些水尸却与寻常的不同,碎成泥了都没有一只蛊虫掉出来。与其叫它们水尸,倒不如说,更像是被鬼魂所附身的水尸,没有弱点,永远无法被消灭。”
聂秋意念一动,红鬼便把手中的锁链缠在了红缨枪上,将红缨枪往归莲舫上一掷,他们二人只感觉到船身一晃,枪便牢牢地钉在了聂秋身边。
青面獠牙的厉鬼将双手一合拢,虚虚地捏了一个诀,水面上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墙冲天而起,将归莲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中央。
覃瑢翀自然是看不见火焰的,只能看见水尸一个个地融化,不消片刻,就全部被解决了。
他叹了一声,“厉害。”
聂秋问道:“你不怕我遣鬼来杀你?”
“我知道,步家的厉鬼是不能向活人出手的,不然会受到惩罚。”覃瑢翀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你看起来似乎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这条秘辛的……我当年可是拿自己去试过的,不过那已是陈年旧事,我就不和你提了。”
“厉鬼易躲,活人难防啊。”他说着,语气中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叫人摸不透是真是假。
第28章 守铃
沈初瓶已是划船回来了,?纵身一跃便落在了归莲舫上。
他半蹲在栏杆上,站得稳稳的,半蜷起身子的样子好似一只轻盈的狸花猫。
沈初瓶放眼环视四周,?发现水尸已经基本被解决完了,剩下的那些正努力拼凑着融于水中的残肢断臂,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为下一次的攻击做足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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