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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棋中,?是天道输了。
聂秋没有理会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将袖口卷起,?露出了手腕上的铜铃。
虽然不知道步尘容上回是如何知道他身陷困境,?后来铜铃中的恶鬼险些失控的时候为何又没有察觉,但是这次的摇铃声,?步尘容肯定能够听见。
当守门铃摇响时,步家宅邸中悬挂在各处角落的铜铃便会遥遥相应。
为了防止守门人匆匆来迟,?酿成大祸,在特殊情况下,步家家主所持的铜铃也可作为守门铃使用,?只不过家主只能留在步家祠堂中,并且要耗尽浑身的精血去供奉虚耗,用以支撑整个宅邸,所以分不出这些心思去守门摇铃。
但是聂秋不同,他是不用留守祠堂的。
“步家,步尘容。”
聂秋将铜铃轻轻敲,笼着血色纹路的铜铃便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这次却与往常的不同,即使晃动得再剧烈,都没有泄出半点声响。但是聂秋清楚地意识到,远在百里之外的封雪山脉,夜色遮掩下的破旧宅邸中,成百上千的铜铃正遥遥应和着这股听不见的铃音。
他也不管那端的人是否能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唤道:“你该醒了。”
在场的几人都是听过步家的名号的,只不过他们更熟知的是上任步家家主步倾山、遣鬼守铃步倾仲,或者是步家最年轻的天相师步尘缘。而“步尘容”这个名字,他们想了半晌,都没什么印象,只模糊地明白是与步尘缘同辈的直系血脉。
聂秋做完切之后,便绕开了几人,附身到男童面前,擦去他额上的几滴汗珠。
“你还能保持清醒吗?”
男童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他勉强地抬起眼皮,眼神飘忽,努力去瞧面前的人,口中咿咿呀呀叫了两声,大抵是在说还能继续坚持。
谢慕问道:“如今该怎么办?”
他是听清了聂秋之前自言自语的那两句话,只觉得好像受了当头棒,令他霎时间就清醒了过来,即使已经失去了知觉,都觉得浑身泛着凉意。
先不论这话究竟是不是大逆不道。
他想,究竟是如何的执念,如何的恨意才能叫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对抗天道啊……
谢慕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到意识松动,灵体险些溃散,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聂秋只回答了个字:“等。”
覃瑢翀接过沈初瓶递过来的湿毛巾,为男童擦拭了下面颊,皱眉道:“再等下去,他会因此丧命的。我可以派人将他送回岸边,找城内最好的郎中为他医治,定能医得回来。”
徐阆的声音有些哑,“你以为我为何要带他来?若是你人去吸引湖内的水尸,恐怕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就已经命丧黄泉了。你不通此术,万那些水尸又变回了恶鬼,你能看得见吗?你能解决吗?它们尝到仇人的血,便会更加残暴凶恶,到时候别说是你我,整个霞雁城中的百姓都在劫难逃!”
覃瑢翀无言。
聂秋说的没错,他们只能等。
船舱内时间没有了别的声音,只剩下男童痛苦的呼吸声,在电闪雷鸣声中显得那么的渺小,仿佛只要有个人伸出手轻轻碰,那口勉强吊着的气就会即刻断掉。
是徐阆先发现不对劲的。
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着鼻子说道:“嘶,为什么烤着火盆子还这么冷?”
船舱内的温度几乎是在瞬间降下去的。
谢慕和聂秋对视了眼,他飘到窗前,把自己抵在窗棂上的四方开天镜取了下来。
镜面温暖似火,铜铃寒冷似冰。
道极为刺眼的闪电撕裂了夜空,照彻整个凌烟湖,聂秋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定了定神,再眯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窗边出现了个女子。
无论是狂风或是暴雨,对女子来说似乎都没有任何影响:发间缀有珠玉的步摇却丝毫不散乱,身上披着厚重而繁复的衣裳外袍,整洁干净,没有沾上点水珠。
除却那张煞白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个安安静静的闺中小姐。
“这方镜着实厉害,将船舱封闭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缝隙可钻。”
见他们看了过来,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丝温柔的笑意,朝他们盈盈拜,头上的步摇幅度极小的晃了晃,“奴家名为‘生’,想必这位就是聂公子罢?”
这就是步陵清所驱使的,可取万物而植的“生”鬼。
生鬼刚收敛了阴气,屋内的温度便重新回升,四方开天镜与步家铜铃的反应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生”,看来是矮楼中第三层的鬼魂,若非如此,是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压迫感的。聂秋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谢慕嘟囔道:“它身上没有丝煞气。”
奇怪,按理说与步家签下契的鬼魂不都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恶鬼怨灵么?
这个念头在聂秋脑海中闪而过,但因为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就将疑问留在了心里,赶紧把生鬼引到了男童面前,问道:“你可有办法治好他的病?”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不过聂秋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几十年前,步尘缘就是借了步陵清的生鬼,将自己的眼睛给了步尘容。
取万物而植,大抵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果然,生鬼只是扫了眼瘫软在榻上的男童,就答道:“奴家可以将他染上的风寒取走,不过……得植到其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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