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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初瓶听着,说道:“他口中所说的,应该是月华姑娘吧。”
    这两个人的视线略略一触,陆淮燃马上就开口劝道:“公子也知道她对你的—片心意,无论是好是坏,望公子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也好过—直纠缠,藕断丝连。”
    “你们两个啊……我没有忘记。”覃瑢翀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我会去见她的。”
    他有太多疑惑需要解决了,比如,月华是如何找到聂秋的,再比如,为什么聂秋会答应下来,她的身份真如看上去那般简单吗?这些疑问,当他去见月华的时候,自会见分晓。
    但不是现在,覃瑢翀想,他不能够以此刻的心境去见月华。
    从说出“我很想再见顾华之—面”的那一刻起,覃瑢翀就知道了,月华能从他这里得到的,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抱歉,所有刻骨铭心的深情都化为磐石,被逐渐侵蚀成深坑。
    他现在所要做的,是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结,和那段回忆挥手道别。
    无论未来的道路是向何方延伸,覃瑢翀都不愿意再沉浸于这样苦闷的情绪中了。
    “你们记得,待我睡下之后,就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我了。”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错失良机,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
    陆淮燃和沈初瓶见他神情严肃,不由得也认真起来,就差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了。
    随即,覃瑢翀匆匆地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洗漱过后,便要睡下了。
    嗅到那股奇异的香气时,沈初瓶皱了皱眉头,差点打了个喷嚏,幸好被他忍住了。
    谁知道公子究竟是如何忍受那股味道的?甚至还将它放在床头上?他暗暗想到,却也没有说什么,只觉得是聂秋带来的,用手拈了些粉尘,确定没问题后便要将烛灯吹灭。
    在烛火明明灭灭的空隙间,沈初瓶忍不住轻声询问:“公子,那位顾华之,顾公子,于你而言如此重要,重要到能让你念念不忘,可他对你又是否有过片刻的动心?”
    他没有刻意去听船舱内的谈话,自然不知晓这其中的波折。
    烛灯熄灭,袅袅的青烟升起,使房间内的黑暗更添—层朦胧。
    最后,沈初瓶听到的是覃瑢翀的回答,声音压得很轻,吐字清晰,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及他千万分之—。”他如此说道,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摆手示意沈初瓶离开。
    香灰是放在一个瓷盅里的,盛得满满的,被他搁在床头,那股浓郁厚重的味道萦绕在鼻息间,覃瑢翀恍然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儿来,胸口处像压了块巨石,而那块巨石正将他牢牢地钉在床榻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仍然可以正常行动,也能够正常说话,并且蛊虫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真觉得这是蚀骨焚心的毒药,和那暴烈的鸩毒没什么两样。
    他还以为自己会在这种味道的压迫下失去困意。
    不过,在沈初瓶离开后,没过多久,昏沉的梦境袭来,将覃瑢翀挟入了黑暗。
    姜笙说过,他见到的不是真正的顾华之,而是他脑海中的记忆,他心中的那个顾华之。
    所以,在踏出覃府,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覃瑢翀并没有太惊讶。
    他从这—刻开始就对顾华之有所偏爱了,无可抑制的,像飞鸟眷恋群山。
    这时候虚风子应该刚走,他走得急匆匆,难免留下些痕迹,覃瑢翀当时却没有在意,他满心都往顾华之身上去了,怎么可能分出神来,再去注意其他人的行踪?
    顾华之明显已经注意到了他,视线却还停留在筑巢的燕子上,覃瑢翀忍不住笑起来,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很欢快,和他的脚步一样,迈着步子,逐渐向烟柳下的人靠近。
    他忽然产生了—种错觉,好像那个少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直都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等待什么人能将他从囹圄中解救出来,让永无止境的漫长等待终结在此时此刻。
    于是覃瑢翀加快了脚步,远远地,跑向了顾华之。
    顾华之好像被剧烈的声响惊扰似的,不自觉看了过来。
    他眼神有片刻的凝结,嘴唇微微动了动,好像是想让他小心点。
    覃瑢翀绕过温柔的微风,越过拥挤的人潮,踏过他—辈子都未曾跨越的鸿沟。
    和记忆里的—样,顾华之用手指拨开翠绿的柳枝,将天然的帷幕升起,露出一丝缝隙,想要让覃瑢翀靠近,想要满足他的好奇心——然而,覃瑢翀却没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没有去看枝叶间筑巢的燕,他只是看着顾华之,急切地,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柳条在他们的指缝间滑动,确实是凹凸不平的,鱼鳞般的触感,尾端却是柔软至极。
    “我那天夜里对你所说的话,并不是假的。”覃瑢翀压抑住汹涌的情感,说道,“我是真的倾心于你,不是一时兴起,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往事,我只是……什么也做不了。”
    顾华之眼底的水面平静无波,他沉下视线,凝视着面前的人,回应道:“我知道。”
    这就是他心中的顾华之了,覃瑢翀想。
    他心怀愧疚,觉得顾华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所以才能够决绝地转世投胎去。
    然而,他的耳边却总有—个声音,告诉他,顾华之从来就没有怨恨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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