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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看起来,生活在内野的人类能够调动更多的资源,为我们的生活服务。但如果把内野资源的总数和星野潜在资源总数作一个对比,后者将在总量上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即便大家都认为星野是‘荒芜’的。如果这样的星野资源被一口气开发出来,那最后发挥资源并赢得话语权的人将不只是现在说了算的那些人。所以,这其实就是个利益问题,是两种甚至更多种立场的利益之争。”
“容易基地希望打倒的压迫者星野管理局,在我们的角度看来就是星野资源的垄断控制者,也是我们发展意图的拦路石。我个人并无意利用星野资源去获取更多财富,但我认为星野管理局现在的做法是损害了整个联邦所有公民的利益,来换取少数人的垄断优势。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星野研究史里的两大流派形成,也和研究者的出身有关。你们可能没有接触过大迁徙之前的历史,对于内野来说,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算土著。比如我的先辈就是来自星野西区的文明。当初无数文明向内野而来,为的是躲避当时的宇宙危机。先到的高等文明侥幸拥有了中高等星系公民的身份,后来的,就只能跻身为实际意义上的次等公民初等星人。但那个时候,所有来寻求庇护的文明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回不去的一天。我们自己放弃的家园最终成为了边关镇守者的财富矿场。所以,其他和我一样主张更积极开发星野的学者很可能和我有类似的出身,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蓝遥的表达更多是为了自己的研究立项。
而相比之下,希尔维的陈述就简单得多:“我的目的非常简单,星野如何,实际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是站上舞台的政治资本。家族不给我的路,我就自己铺,反正钱我多的是,供养你们一个基地也花不完。”
“所以,只要你能保有对我们基地的影响力,你就有站上舞台的资格了?”容迪说的是问句,但答案其实已经很明确了。
“没错!”金色机器人点头,“我们可以完美地利用对方,而基本不侵害对方的利益,何乐而不为。我不需要干涉你的决定,我只需要给予资源,然后掌握比其他人更多的情况。”
蓝遥又帮希尔维作了一句补充:“现在联邦里真正掌握了星野情况的那批人是既得利益者,只会藏在所有人的后面,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所以,我们常能看到的活跃人士实际都不了解星野。而除了星野管理局和星野史研究者,大荒站的粉丝已经是最有影响力的一道声音。但粉丝的话再多,也不可能影响实际的星野发展。而真正已经具备相当实力的那批基地背后,又大多已经有自己的庇护者,不会真的成为挑战星野管理局的代表。”
利益代表这个词让容迪想到了一个人。
“纯黑基地的淳于元应该是属于某个淳于家族?”
蓝遥对容迪提出的问题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知道。”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我们东区的突代表了。和白骨基地的交易也承了他的情。”
蓝遥露出明了的神色:“淳于元确实出身淳于家族,而淳于家族也可以算是既得利益者阵营的成员。但他们家这是一个意外。淳于家族在其所属的利益团体中本身并不出众,属于追随者的角色。淳于元多年前的公众口碑也和瑞徹差不多,但他那时确确实实做过一些更夸张的事情。后来他们家族以管教为名,将他从家族除名了,还依着一条很偏门的联邦法律,把他驱逐到初等星去。那时,都以为他的处境是众叛亲离。没想到几年后,他再出现就是在大荒站上了。淳于家族相当于是舍了这么一个实际很出色的成员,赢来了星野的入场券,没有和既得利益者对立,却从他们手里分下了原本不愿割舍的一部分权益,让整个家族得以进入更核心的圈层。他的事情曾经在那个圈层引起轩然大波,也促使联邦最后一批能让初等星与中高等星系流通的法规都重新修订,堵上了其他利益集团用类似方法向星野输送己方人员的道路。”
“所以,他可以算是既得利益者的一份子,也可以算是旧规则的破坏者,立场并不绝对。我观察纯黑基地的行事风格,他更像是已经认准了在星野里的事业,没有什么要回归内野的意思。”
“如果他不回去,就不会和以后的希尔维形成竞争?”
“那没事。”金色机器人果断摇头,“他回不回来都不会影响我的。回,我们可以对台演戏,不回,我就一家独大,我都不吃亏。”
容迪又转向蓝遥:“那你的目的就是通过我们来证实你的理论观点?”
“改变历史走向的力量往往是由很多个因素叠加而成,我不介意成为其中的一块垫脚石。”蓝遥的语气云淡风轻,但从他拿出手的各种准备来看,他实际是个更主动的进攻者。
“果然,无论走到哪里,政治与利益才是最复杂的驱动力。”一直沉默聆听的任子墨忽然摇头感慨,“随心所欲的自由永远都是真正的奢侈品,我们也只能为死在这制度下的亡魂感到不甘心了。”
容迪听得出,任子墨说的应该是他的姐姐。
不过,他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甚至在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容迪,还对自己看到的关心眼神露出一个令人宽心的笑容。
“我们都只能立足当下,忠于本心。”蓝遥也回应了一句,“但求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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