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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点接近玄学了,虽然我也希望这样。”容迪摇头,“但可惜,我只是有能力辨别更大范围的方向。只要探查的范围能够超越对手,即便正面遭遇,我们也能拥有优势。”容迪回到卫星港之后,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检查瑞徹之矛上所有设备的受限情况,调出基思行驶的历史记录,分析宇宙潮汐以及其他因素对星舰的具体影响;
二是打开了一台从一号星球带出来的特殊机甲,确认它的功能。
此时笼罩在奥金星四周的宇宙潮汐,让所有星舰的高级探查设备都削弱到一个近乎罢工的状态,使得所有星舰无法通过外部标准来确认自己的方向,也看不清楚远方的路。
在一群看不清路的瞎子里,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清楚看到眼前的路,他们所看到的世界、会作出的决定就会完全不同。
基思能够轻易理解这其中的差别,也就不需要容迪更多的解释。
他要做的,只剩判断。
容迪看着他。
他们之间,在此之前也谈不上相互了解。只是基于一些共同利益,有着相当的信任。
基思像是一个性格刻板的军人,有着超过他年龄的沉稳冷静。这也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跳脱于规则行事的人。
作为一个军人,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人都安全护送回内野去。
只有作为基思,他才有可能作出不同的选择,比如放弃行驶那个可以关押马丁的强制权利。
“你找我,是为了刘上将吗?”容迪问道。
听到疑问句的基思神色不改,只是冷静地回答:“东区司令部一直都在前线,驻军力量也强。从来只有我们实施对外救援的情况。即使遇到现在这种情况,那里也绝不会是联邦首先救援的目标,除非我们还有用。”
“军人在联邦利益面前,必将服从命令。但刘上将对我有恩。”
“而且,我们若退,东区再无先机。”
容迪也是认可这个观点的:“但你这么做是吃力不讨好。冒险或许能为战局赢来转机,但一切尘埃落定,却未必真的会成为你的功勋。”
“那你呢?如果没有任何人能为你证明,就算你们作出了最大的贡献,最终可能得不到感谢。如果失败,甚至可能背上永久骂名。”基思立即反问。
这样的疑问让容迪一时微怔。
房间里流动的是属于卫星港的冷冰冰的气息,无法让人调动任何关于情绪的感知觉,一如联邦给他的感觉。
进到这个房间之后,任子墨始终站在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感觉,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但习惯之后,又让人觉得不可以缺少。
看向那边,任子墨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容迪的视线,认真回望。
虽然他这么做的时候,时常会不自觉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所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为了联邦,或者名誉。”
容迪答道。
听到容迪只把回答说到六分的表述,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问个究竟。
但凭直觉,基思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问。
或许容迪自己也无法说清,那准确的答案有多复杂。
如果他是宴光后人,他似乎更该加入棋局对面的狂欢才对。
如果不是拥有星野领主这个身份的契机,容迪此时又会和那些空洞势力的人有什么区别?
那是什么带来了不同?
基思默然反思联邦的制度。
星野究竟是属于什么人的星野?
基思这样想着,开口提起的却是另外一个话题:“这一次,空洞势力的战略关键应该就是这场突兀的宇宙潮汐。但你的异能却可以让你在这之中成为那个唯一能作弊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宇宙潮汐和你异能之间的关系?”
等到这个的容迪有些惊讶。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周遭需要应对的事情来得太快,而有些推论也没办法得出真正的结论。
连接宇宙潮汐与异能的,或许就是一个关键词——宴光。
但那又能如何?
从后人日记的视角,可以看到容氏没落的哀叹和不甘。从联邦军部的角度,也能得知促成当年那场冲突的外因与后续。
但究竟那段时间的星野东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自己又应该以什么样的视角去看待和评价那一切呢?
以及,为什么早就崩塌在百年之前的宴光,到现在居然还能通过不同的形式发挥着影响,甚至到有些阴魂不散的地步?
个中缘由,恐怕只有真正站在宴光角度上经历了一切的人,才能品说一二了。
又或者,所谓的真相也早就没有人在意,而淹没在无法捉摸的宇宙尘埃之中。
他又要为了这一切,做些什么呢?
容迪并没有答案。
基思忽然开口:“星野东区里,还有最后一所宴光研究所。”
容迪猛然抬头。
“联邦刃部起源于宴光事件,是军部为了解决宴光事件对内野的后续影响而设立的特殊部门。但是在处理的过程中,它渐渐独立出去,离开了军部的控制,就是因为从宴光后人身上一点点接触到了异能。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基思说道。
“但是,我们也知道,能够从星野全身而退回到联邦的,都不会是宴光基地真正的核心人物。所以,刃部一直学到的都是不完整的异能。这一点,联邦高层早有共识。百年之后,理论上宴光后人早就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但刃部依然在运作,最核心的动力,就是要找到宴光真正的异能传承。而议会里,一直有一股力量默认了这个追寻目标的正义性,所以刃部才会一直执着于回到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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