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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盐放太多了……
但商陆却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喝,那是属于霓茶独一无二但味道。
他忙拿起霓茶腿上荷叶包着的莲子,塞了一颗到她嘴里,然后自己嚼了两颗,清甜微苦的口感压下了满口盐碱。两个小孩沐浴在夕阳光芒下,你一颗我一颗地吃着莲子。
竟已是霞送日落,岁月倏忽已尽。
商陆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递给她,“茶茶,我之前教你认的字,你都会了吗?”
霓茶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我要离开了,我爹娘说要带我去金陵,可能……可能就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便瞧见霓茶双眸蒙上一层雾,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险些溢出。瞧见她这样,商陆慌了。
“茶茶,茶茶,你别急啊,我走了以后你要继续读书识字,等我到了金陵,我就给你写信好不好?以后我们还可以书信联系呀。”
霓茶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低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远远传来商父商母的呼唤,反复二三。
该出发了……
商陆也有些感怀,眼眶湿红,却没有掉下眼泪,他怕她会更加伤感。
从怀里摸出来几个糖果,一把塞到她手中就跑,边跑边喊:“没有莲子了,吃糖吧,糖是甜的,吃完就开心了。茶茶,你等我给你写信……”
目极秋水,青骢绝尘。
他消失在她眼前。
头顶的树梢上红嘴相思鸟扑棱飞起,那鸟所飞之处景物皆变,不一会儿月上柳梢,夜色矇昧。
眼前的茅草屋变成了一栋带着小院的木屋,小院落叶皆扫净,篱笆上又添了几把刺藜,木屋的内的暖黄烛光透过窗棂撒向院内小径。
窗框为画卷,将屋内案牍前的两个人映照地格外温馨,女子灯下研磨,身着荆钗布裙望着案前坐着的男子低眉浅笑,那男子伏案书笔,不时抬首望一眼女子,皆是笑容映面。
那两人,赫然是成年后的商陆与霓茶。
依旧躲在树桩后的苏夜不禁纳闷,之前的幻象是两人幼年时候的经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成年后的两人并未见过面,更遑论如夫妻般生活和睦。
不多时,霓茶说:“夫君,鱼汤煮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有劳娘子了。”
乘着霓茶去了后院厨房端汤,苏夜试探地扔了一颗石子,丢进窗前案牍上。商陆瞧见,心中一惊,抬头看见了苏夜,激动道:“是仙君吗?”
见他认出了自己,苏夜站了出来,走至窗边问:“你看得见我,也认识我?你不是幻象?”
商陆摇了摇头,“在方阿公家睡着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苏夜:“那你现在经历的不是回忆?”
商陆苦笑道:“自然不是回忆,我十余年前便再也没见过茶茶了,但只一眼我便认出了她,她一点都没变。”
苏夜:“你不要在幻境中沉沦,这个幻境很复杂,我也不太清楚什么情况。我师尊已经去寻找破解之法了,到时候带你出去,你要小心。”
“不。”他望着满室的生活旧物和床上的鸳鸯锦被,摇了摇头,“我觉得在这里很好,我不想出去。尘世中不得圆满在此间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这……毕竟是假的。”
“仙君。”他定定望着苏夜,良久开口,“何为真?何为假?仙君真的分得清吗?俗世贪嗔痴恨,再真,那也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这里很好,有茶茶在就很好。”
“夫君,你在同谁说话呢?”
远远传来霓茶的声音,苏夜不确定这个霓茶有没有问题,不敢轻易现身,便道了句:“你注意安全。”便闪身躲开,继续藏在院外树后观察。
商陆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这时,霓茶端着鱼汤走了进来,笑问:“夫君刚刚在同谁说话呢?”
“一个……认识的人。”他瞧着娘子手中的鱼汤,展颜一笑道:“不要紧,娘子,我们喝汤吧。”
“娘子手艺精进了不少,你小时候煮的鱼汤差点把我喝哭了,那盐放的就跟不要钱似的。”
“夫君,你又来取笑奴家……”
喝完鱼汤,收拾完碗筷,霓茶剪了把烛火,默默坐在钟续旁边拿着绣绷一点点绣着花样,时不时举起来给商陆看一眼,那绣的花样正是红嘴相思华丽衣。
两人嬉笑打闹着,苏夜就默默蹲在树桩后面看着,毕竟幻境的物转星移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想之前的回忆幻境肯定是施术者故意让他看见的,那些画面都是挑着重点给他们看,看完了就换了场景。
但这个场景就过于诡异了,不但本来该是看戏人的商陆为何会变成戏中人?这时候的幻境恐怕已经发生异变了。他没办法离开幻境,就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夜色已深,霓茶起身走至床边,抖了抖锦绣鸳鸯被,便回首对钟续道:“夫君,夜色深了,该睡了。”
钟续闻言走到床边,脱了鞋袜外衣便钻进了被窝。
什么情况?苏夜傻了,当着他的面恩爱了一晚上了,他也没说什么,这怎么还直接睡了?他可不想看人家的夫妻生活,奈何这两人也不长个心眼,灯也不熄,窗也不关。
苏夜有些紧张,不知是继续看下去,还是该回避,又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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